大小姐舌尖顶了顶口腔,“挂了。”
她到书房重新翻阅了一遍目前收集来的全部文件, 找出了以往都没过心的信息点:张家励于24岁确诊为其父母所患的家族性遗传病。
秦九酝推测, 张家励的养父养母是小康家庭, 遗传病治疗起来很复杂且烧钱, 估摸着张家励会没钱医治, 可他在25岁辞掉原本的大型公司客服工作,生活却反倒比之前阔绰。
他应该是25岁年中加入的古城游戏。
而一个身患遗传病的人最需要什么?让他甘愿放弃原先稳定的生活。
——是钱。
秦九酝思忖着, 又觉自己想的不完全正确。
其实,或许张家励患绝症仅是导致他步入犯罪的其中一大因素。
人都是向利而生的。
其利为利益的利,权利的利。
只要诱-惑足够,人化身成恶鬼不过须臾之间。
秦九酝眼帘微垂, 沉沉地注视档案上张家励的红底证件照,半晌食指重重地敲击在他图片的头颅上。
书房内静谧一片,时间在无声中悄悄流逝,直至一阵阴风平地卷起, 一抹墨色的颀颀然身影罩下,紧跟着响起一道冷冽的嗓音:
“走。”
秦九酝茫然抬首,撞进今朝仿佛盛着寒潭般的俊目里。
她再扭头望向窗外, 惊觉天色已晚,夜幕降临。
她居然在书房发呆了一下午……
“去哪儿?”秦九酝手撑额头,语气透着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疲倦。
“张。”
秦九酝阖着的双眼倏然睁开,“哪个张?”
他是要找张海抑或张家励?
“两个。”今朝面无神情地回视秦九酝,匀长的手掌情难自已地抬起,替她将一缕碎发捋至鬓边,似想借此把她俏脸上的委顿揩走,“搜证据,逮人。”
“……抓张家励?可他没有证据,怎么抓?”
秦九酝实则一天都在思考这问题,她想尽快送张家励入牢狱。
凭什么陈恩童被其亲戚,被张家励、被古城游戏摁着头溺毙于苦海,歹害她的真凶却一个个逍遥法外?
陈恩童父母兄长已死,她没法子报复,但张家励、古城游戏不还活着吗?
奈何她思来想去,她找不到办法。
目前证据不足,以法定他们罪的途径是暂时行不通了。
她考虑过利用‘钱’设局让张家励跳,以此套出线索证据,可素来爱正面刚的大小姐最不擅长的便是阴谋诡计。
她又想着要不要请旁人帮忙出谋划策,但她身边善于这类手段的……譬如明日等商场精英都未加入古城游戏,请他们帮忙意味着要拉无辜的人搅进来。
秦九酝绞尽脑汁,终于认识到,她往常看似呼风唤雨,仅要不违法乱纪,做什么都轻而易举的……其实,那都是假象。
在真正针对自身的逆境面前,她的力量太薄弱。
连为朋友报仇都办不到。
今朝语意平静:“祸从口出。”
既然别处搜集不到罪证,就要张家励亲口讲出来。
秦九酝一愣,隐隐明白了,他是要帮自己。
大小姐先是欣喜,末了想到不久前今朝为警方破获慈悲寺所做的,不由后怕地追问:“……你会虚弱吗?”
“不。”今朝沉沉地盯着她,“我只陪你前去,套话须你亲自来。”
他帮不了她永远。
在昨天,秦九酝悲痛万分,哭得站立不稳之际,他却要拉着她步入逃生通道,确定周遭没人后才能拥抱她、安慰她。
他不能让别人瞧见,秦九酝在搂着一团空气抽泣。
那很诡异,没准真会令秦九酝进精神病院。
彼时,今朝清醒的感受到了……何为阴阳终相隔。
大小姐以为昨晚他不愿陈恩童兄长接触秦九酝,是因为吃醋。
实际上,他更多的是嫉妒。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能光明正大地触碰她,而他呢……早已葬在重重山岭下,化为残魂一具。
秦九酝怔住,像没听出他话外之音,挑眉笑道:“ok。”
没什么比她亲手送出张家励的罪证,致使他劳改更解气了。
今朝眸光微乜,目送秦九酝离开换衣的背影,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挲了须臾——那上头残留着秦九酝脸颊的余温。
“对了。”秦九酝行至门边,回首对上今朝视线,“我这几天有惊喜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