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白先生可是被李景然先生带到革命道路上的!《名妓回忆录》的第一版话剧剧本就是白先生给改编的呢!
身为李景然先生的脑残粉, 他当然要支持白先生了!
也就是在这时, 他发现了那个有些奇怪的老太太。老太太穿着黑色的丧服, 被人搀扶着走上前,在白先生的照片前放了一只白玫瑰。
在四周满满当当的花圈映衬下, 这只单薄的白玫瑰就显得格外扎眼起来。可是让慕良奇怪的是, 周围那些大人物并没有说些什么, 相反他们还对老太太点头致敬, 小声交流,看起来对其颇为尊敬。
她是谁?也是一名大人物吗?他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她?
第二次见到那名老太太,同样是在一场葬礼上。
这次是王小妮将军的葬礼, 他同样看到了那个老太太。
慕良很喜欢王小妮将军,所以他这次真的有些难过了。王小妮将军曾经被李景然先生收养。后来李景然先生被青帮害了, 王小妮将军也是在李景然先生的朋友的帮助下才能继续学业。后来王小妮将军高中毕业后就选择了参军,建国后直接用剿匪的名义,开坦克荡平了青帮给李景然先生报了仇。
然后便是著名国际友人,无国界无产阶级革命家中村凉太的葬礼,著名爱国实业家春燕先生的葬礼,新华夏慈善事业的奠基人傅柯茂先生的葬礼……
不知是不是上帝突然寂寞了,所以在那几年他一口气招了无数位民国大师过去陪他。在这些大师们的葬礼上,他毫无例外都看到了那名老太太。
她身穿黑色的丧服,游走在无数个葬礼上,就像黑色的死神,也像不详的报丧人。
终于,在传奇导演季祺先生的葬礼上再次见到那名老太太后,慕良心中对她的好奇终于到达了顶峰。
在葬礼结束后,他大胆的走了过去,选择了搭话。
“奶奶,您是季祺先生的朋友吗?”
老太太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却没有责怪他的唐突,和蔼地笑了笑:“我不算是他的朋友,我的哥哥才是他的朋友。”
“您的哥哥是?”
老太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突然问:“你今年多大了?上高中了吗?”
慕良眨了眨眼睛,老老实实回答:“17岁了,今年高二。”
这句普通的话好似打开了什么开关,老太太平静如波的眼神立刻生动起来了,她几乎有些深情地望着慕良的脸,有些伤感地喃喃自语道:“你也17岁了啊……”她端详了慕良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你长的没我哥哥好看。”
慕良一头雾水,再次重复他刚才的问题:“您哥哥是谁啊?”
老太太依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既然你都高中了,那么《最后一个不吸毒的人》学过没有?”
慕良心中一颤。这篇课文周五放学时老师要求他们背诵全文,周一检查,他还没有背……
他忍不住倒苦水道:“学过的,老师还要求我们背诵全文,这么长的文章就给我们两天时间用来背诵!老师太变态了!”
老太太平静地笑了笑:“你觉得文章怎么样?”
慕良摸了摸鼻子,实话实说道:“李景然先生写的文章当然是好文章啦,但是相比较《最后一个不吸毒的人》,我还是比较喜欢《王朝崛起》。”
老太太仿佛很好奇:“为什么?《王朝崛起》并没有写完不是吗?”
老太太一说起这件事,慕良就火大:“要不是那该死的张通觉和青帮,先生也不会那么早就去世了!《王朝崛起》也就不会没写完了!《王朝崛起》可是华夏穿越小说的祖师爷,其中的一些设定现在还被人使用呢!”他叹了口气:“这几十年以来,不知道多少人尝试续写《王朝崛起》,可是和先生的文章相比,就是少了点感觉。”
老太太理所应当的回答道:“那是当然的,毕竟我……李景然先生是领先时代的天才,后人根本模仿不来。”
慕良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个和季祺先生一个年代的大佬也和他一样是李景然的粉丝,他顿时觉得老太太格外和蔼可亲起来。
他瞅了瞅四周,没有人注意躲在角落里的他们,所以他就大着胆子压低嗓音问了老太太一个他已经好奇很久的问题:“奶奶,网上有流言说其实先生临死把《王朝崛起》的后续大纲写了下来,然后让人送到了革命根据地用来指导革命……”
一直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太太掀起眼皮用力盯着他,浑浊的老眼闪烁着刺人的锋芒,慕良满头大汗地咽下去接下来的话,不敢再说了。
老太太淡淡说道:“你都17岁了,也该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了。”
慕良战战兢兢地点头应是,再也不敢八卦了。
接下来的几场葬礼上,慕良依然看到了老太太。
她每次都是盛装出席,前来给那些和她一个时代的老家伙们送行。
流水的宾客,铁打的老太太。
老太太大部分时间都是孤零零的,身边很少有人陪伴。出于大院子弟敏锐的眼力,他可以察觉到老太太身边一直有便衣保护,而这也无疑证明了老太太身份的不一般。
只是慕良有时候看到身穿黑色丧服的老太太孤零零离开的背影,还是会有些难过。
她是她这一生中最后一个死去的人。
每当想起这一点,慕良都心酸的不得了,也无法对老太太升起什么敬畏。所以每次在葬礼上遇到她,他总是会走过去和她扯些废话。
然后在思想家,革命家,华夏平权运动的发起人曹婉莹先生的葬礼上,慕良望着前来追悼的各方大佬,忍不住和老太太提及了他们首次相遇时的白芍药先生的葬礼。
“那真是我见到过的最隆重,最气派的葬礼了。”慕良感慨道:“做人能做到那份上,真是值了。”
老太太拢了拢自己银白色的头发,沉默着远远与曹婉莹先生的那张黑白遗照对视着,半饷,她才轻声说道:“我曾参加过一场全华夏最气派最隆重的葬礼,当时整个北平城都弥漫着哭声。”
“哦?”慕良感兴趣地凑过去:“是谁的葬礼?”
老太太偏头看着他,表情是老年人患有的呆滞木纳,只有透过那双闪烁着水光的眼睛,慕良才明白她的内心远不如她表现出的那样平静。
“年轻人,要听我讲个故事吗?”老太太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有关一场几十年前的葬礼的故事,你有兴趣听一听吗?”
慕良精神一振:“有兴趣!”
老太太,李淑然注视着眼前这个双眼发光的少年,同样的17岁,有人天真烂漫,有人浑身浴血长眠地底。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八十多年了啊。
她也是快死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