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现在麦家死了唯一养老的儿子,儿媳和孙子不知所踪,刚进门的平妻儿媳妇又被人强行拉走,到最后只剩下老两口和一个闺女,这种状况乍一看是麦家贪财,娶了个平妻,引得儿子儿媳夫妻不和惹的祸。

可在他看来,简直就像张秀儿特意进麦家,祸祸麦家人,搅合的麦家家破人亡一般,如果麦家没有来头大的仇家,估计没人会动这么大的动静来对付一个小小贱民,可是若真是跟木家有关呢?不过木家没有认下麦家康,反倒似乎派人对麦家进行报复。

这怎么看也不像他推测的那种,富贵人偶尔吃了口乡间野菜,留下血脉子嗣,多年后发现长相相似才相认,血脉归宗的现象啊!难道麦家康身世另有蹊跷,还跟麦家有关系?看来自己要好好留心麦家接下来的状况,谢允站在人群后默默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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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听到村里又有大动静,跑去看到麦家状况的麦家康,心里虽然对麦家已经恩断义绝,只当有仇怨的陌生人看,但当亲眼目睹到一直以来摆布他人生,让他有种不知如何反抗的罪魁祸首们,凄惨绝望的哭闹,却不敢进行丝毫反抗时。

他的心是复杂的,甚至有些不忍心看,可也没有心思上前去帮忙,干脆装没看到,快步走回家,匆匆来、匆匆走的他没看到,跟着谢允一同前来,谢允前两天在镇上买下的小书童看到他的神色后,眼睛眨了眨,露出一个普通孩子绝对做不出的意味深长表情。

而同时,把人、嫁妆拉上车,前来抢人、抢嫁妆的那伙人在强行打开每个嫁妆箱子看了一遍后,带头四十多岁那个忽然对着张秀儿扇了几耳光,骂道:“贱人,你嫁妆里怎么少了一套银头面,那可是丈母娘花了上百两从金福楼买的,你给弄哪去了?”

“……呜呜……”张秀儿一个劲的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直到男人又甩了她好几耳光,还踹了几脚后,她似乎被男人打怕了,才声音含糊的道:“……嘶……送给他家……做见面礼了……”

“你出手倒是大方,兄弟们,再搭把手把我媳妇那套头面找出来,是纯银喜鹊登枝样式的。”这人似乎对张秀儿的嫁妆一清二楚,张口就来。

其他人听了,似乎一点也不怕事,也不怕沾上抢夺之类罪名的官非,竟真的二话不说就进屋搜,等屋里传来麦家老两口拼命阻拦,麦玉兰尖叫之后,捂着衣服跑出来,再不敢进屋,只能捂着脸一个劲哭后。

进屋那些人才出来,语气十分不满道:“老大,我们里外翻过了,他家穷的只剩一些铜板,别说头面首饰了,连房契、地契之类的都没有,你这次可被人坑了。”

“操!”被称为老大的那人听了后,气的骂了一声,接着进屋就把不知为何正在哭嚎的麦家老两口拽出来,当着何家村人们的面就殴打起来,尤其是麦季氏被打的最惨,扇耳光、踹肚子、浑身各处拿他插在脖子里的扇子抽了个遍……

那人把麦家老两口,尤其是麦季氏打的哭爹喊娘不算,还边打边骂::“女马的,老子的钱也敢沾,老子告诉你,不想吃苦头的话,那套头面藏哪了,赶紧给老子交出来,否则老子让你全身找不到一根好骨头。”

“没啦!全没啦……呜呜……你打死我吧!我儿子死了、家里东西都被那个贱人偷走了,连金宝都不见了,什么都没了……我不活啦!”被这么暴力殴打的麦季氏,本来正处于绝望的失神状态。

被这么一顿殴打,到似乎回过神来,整个人什么也不管也不顾,直起身子就对打人的那人用脑袋撞过去,一副真不想活了,要用脑袋撞死那人,也把自己撞死的架势。

这举动老实人也许会被吓一跳,来人却似乎习惯了,抬脚对着麦季氏就踹了过去,把她踹的倒退好几步,跌倒在地才冷笑道:“跟爷玩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套,也不看看爷是谁,真想死的话,立刻对着那边的石头撞啊!你要撞死了,爷就看在你这一条命的份上,不让你家赔我那一百多两的头面,去啊!老子在这看着呢!”

“……”这副不要脸、不拿人命当回事的态度,令麦季氏瞪大了眼睛,哑口无言,也不哭闹、也不张口寻思了,整个人傻了一样坐在地上,捂着肚子时不时哎呦一声。

不过他这幅嚣张的模样,也似乎惹得何家村的人火大了,毕竟有官府大印、有上百青壮,本来还想忍气吞声的何家村人,在经过何雨竹那次的刺激后,心里的胆气壮了那么一点点,这会眼见这群外来者弄东西、抬人就算了。

反正抬得都是外人和外人的东西,但见他们弄完东西、抬完人还不算,竟然殴打起村里人,还是已经上了年纪的村里人,这人就算是外姓人,可也在村里住了十几年,怎么能让他们随便动手,要是这还不管,以后他们村岂不是随便来个外人都能欺负。

民不与官斗,却不会对同为升斗小民的同类低头,身为有着这种观念的古代人,何村长、何族长都不能看着这种事情发生,于是在见来人竟想逼死麦季氏后,立刻喝道:“住手。”

“你们要抬人、抬东西,有官府的文书,我们可以不管,但我们何家村人可不是你们能够随意殴打的。”就在何村长喝止时,另一个斯斯文文,却有理有据的年轻人声音在麦家响起。

一直旁观的谢允闻声就不由眉头一皱,暗道他怎么来了?

第67章 郑荣宿

“谁敢多管老子的闲事。”闻声, 正在打人的那人向声音出现的方向望去。

同时,那个方向的何家村村民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然后一个十六七岁模样, 一身书生袍,头戴书生帽, 身材中等,模样斯文, 就是肤色比起谢允来说略黑, 但比何家村大部分男人白的人走了过来。

望着外村人们眉头一皱, 声音严厉的道:“麦伯伯、麦大娘是何家村的人,他们的事又怎么会是闲事, 诸位,你们已经拿到你们想要的了,望你们还是适可而止, 否则, 我何家村绝不会放纵外人欺辱村里人。”

“郑秀才你回来了?”

“是县学放假吗?”

“怎么不传信回村,好让我赶车去接你。”

“你外公这两天可一直念叨你呢!”

“真羡慕郑老二有这么个儿子。”

“什么郑老二,人家可是从大地方搬过来,有个敞亮名字呢!”

“对对,我记得他的名字似乎是叫榨安吧?”

“对郑宁安。”

“我记得郑老爷子说过,他家原本是卖丝绸的, 说榨安是天下第二的最高级丝绸出产地。”

“还说第一丝绸原料出产地的名字给他家大儿子了。”

…………

谢允看着何家村人对着郑荣宿热情攀谈,言辞亲切的样子,嘴角不着痕迹的下滑了下, 脑中同时闪过这人在预知梦的事,在他的预知梦里,这个郑荣宿是何村长妹妹的女儿。

他妹妹当时不知是为了沾能干哥哥的光,还是真看中了郑荣宿的爹,在成亲年纪时没有外嫁,反而嫁给何家村另一个外姓郑家,不过郑家这个外姓跟麦家搬来才十几年不同,郑家搬到村子时更早了些年。

听说郑家在老家当地本是富户,因前朝末年,贪官污吏横行,他家因为条件好一些,就不停被县衙,地方地痞流氓滋扰勒索,弄得店开不下去,地也种不了,后来没办法,郑家老爷干脆给俩儿子分了家,让他们自寻生路,当然郑老爷子是准备跟着大儿子过得。

但郑家大儿子即使分家了,拿了家中家产的七成,仍然舍不得离开故土,准备在那里死熬,倒是郑家二儿子寻思着老话说树挪死、人挪活,就决定带着家小往一些地方偏僻,贪官污吏、地痞闹得不那么厉害的地方搬。

而过去郑家经商时,曾经听闻过何家村出身,出去做行商的人喝酒后吹嘘过何家村的好处,身处大山内,地方偏僻,贪官污吏都懒得跑过来勒索,就算有勤快的跑过来,他们到时往山上一躲,那些人也没治……

过去那么多年,每逢改朝换代、战乱频发时,他们村的人就是这么活下来,使得何家村到现在依然姓何……郑家二儿子听后,觉得这里是个暂时避难的好地方,就准备携儿带女的搬过来,等战乱结束后再回去重振家业。

郑老爷子见他有想法,大儿子却冥顽不灵,劝都劝不听,就决定跟小儿子过,亲爹承认他的做法好,郑家二儿子当然高兴,可惜他家那个女儿过关了好日子,一听说她爹要带着她往穷乡僻壤里搬,就不乐意了,死活不走。

郑家二儿子又不能因为一个女儿坑死全家,就干脆把这个女儿托付给了他大哥,然后带着父亲、妻子、儿子,一家四口搬来了何家村,这些事是何村长妹妹嫁过去后,这些年来跟村里人闲聊透漏出来,谢允梦里曾经因为一些原因,下过大力调查郑家的事才得知的。

因为郑家搬过来时,云朝还没有彻底乱起来,所以郑家是经前朝官府正经落户的人家,跟其他战乱时期,几乎一无所有流落到何家村的外姓人完全不同,他们是有家有业,带了不少家私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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