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婆娘吗?”她调笑道。历来只有家里的女人有资格拿男人的工钱。
小王爷黑了脸:“住口!”
再也没提还钱的事。
此时,刘宅。
晚饭时,一家人要凑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庆祝终于平反了。
江大哥还去请小王爷。不管他来不来,礼数总要做到。
他没见到小王爷,就连小王爷的下人也没看见,他没有多想,转身回去了。
“小王爷不在。”江大哥说道,“许是出门了,没回来。”
江大老爷不以为意。没回来便没回来,一家人吃饭,他不在反而好。目光扫向隔壁桌上,见缺了一个位置,眉头皱起来:“浓浓呢?”
经历了流放,那些男女大防,繁文缛节,早已经支离破碎。何况,今日是团圆饭,便没讲究许多,一家人在同一间屋里吃饭,连屏风都特意撤下了,男人坐一桌,女人坐一桌。
江大老爷一看就看到于寒舟不在,眉头皱起来,难道因为他不同意她做镖师,便赌气了?
“我看到大姐姐跟小王爷出去了,可能还没回来。”江家三房一个姑娘说道。
江大老爷顿时不高兴了。今晚吃团圆饭,她想不到吗?就算出去,也该早早回来的。
在外面跑了两年,性子真是野了,江大老爷心想。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他没说什么。还想叫下人去找,但是下人都是刘府的,他不好使唤。
脸色变了几变,还是老太太说:“浓浓是个懂事的孩子,她没回来,应当是外头有事。咱们先吃吧。”
一家团圆饭,独独功臣不在。各人心思都压在心底,听了老太太和江大老爷都发表了一通话,气氛逐渐融洽起来,几乎人人都落泪了,把之前受到的羞辱、委屈、愤怒、怨恨等都哭出来。
刘老爷的招待很周全,江大老爷等人吃了一顿酒。被扶回去时,他已经有些醉醺醺了,还看了看天上,缺了一块的月亮挂在当空,他眉头皱了皱:“什么时辰了?浓浓还没回来?”
江大夫人道:“我先扶你回去,待会儿再去她房里看看。”
江大老爷便踉跄着回房了。江大夫人伺候了他躺下,便往于寒舟的房里去了。没看到人,倒是看到一封信,被摆在很显眼的地方。她心头一跳,一时竟没去拿信。
好一会儿,她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过去拿起了信。打开看过,果然,孩子走了。
她又气,又疼,眼泪掉个不停。吸了吸气,才拿着信回了房。江大老爷吃了许多酒,这时已经睡着了,江大夫人便没叫醒他,一个人抱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一晚上没睡。
待到次日,才把信给江大老爷看了。
江大老爷看后,沉默不言,脸色难看得厉害。
“老爷,孩子心大了,我们笼不住了。”江大夫人哑声道。
她想了一晚,从一开始的生气,要把她抓回来教导,到后来便是回想着一路上于寒舟的照顾,点点滴滴,再妥帖不过。如果不是吃多了苦,如果不是游刃有余,怎么能那么妥帖?
孩子如鱼得水,他们真的要把她找回来吗?到底是笼住了一匹野马,还是将一条鱼晾在岸上?
这事瞒不住,两人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看了信,也掉了泪,拿着新得的拐杖,就往江大老爷身上打:“你白活了这么大年纪!迂腐!迂腐!”
浓浓是个多好的孩子啊!既然有本事,为什么非得逼着她回来这锦绣笼子?
江大老爷不敢躲,结结实实挨了几拐杖,才道:“儿子错了。”
老太太打了他几下,也累了,喘匀了气,说道:“我记得她说过,她在兴隆镖局做镖师。等回京后,我再同她说说。”
“是,母亲。”江大老爷垂着手,恭敬地道。
老太太又没好气地骂他一句,才道:“孩子是咱们家的!谁也不许逼走!”
江大夫人却道:“倒也不是逼她。咱们家这么多女孩儿,如果其他人都有学有样,可怎么好?”
老太太冷哼一声:“其他人?不是我说,你挨个问问试试,有哪个肯出门吃苦头的?”若是以前,可能还天真地想着外头好,可是经过这一路,只怕一个比一个更贪图富贵,栽在富贵乡里便不肯出来了。
江大夫人便不言语了。
这事很快被其他人知道了。大家都叹息一声,觉得惋惜,却没觉得太意外。只有江如雪犹豫了下,说道:“大姐姐和小王爷,是不是……”
江二哥不大喜欢这个隔房的妹妹,听她说话总觉得不痛快:“你又要说什么?”
“睿哥说,大姐姐和小王爷很久之前便认得了,那天我还看见他们……”她说到这里,便顿住了,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抿了抿唇,才又说道:“那个小王爷,不是好人,大姐姐会不会觉得大伯和伯娘不同意,才趁夜走的?”
江二哥脸色大变:“什么趁夜走的?他们走时是白天!”
然而他们走时是白天,却注定赶不上宿头,必定会露宿野外。孤男寡女,纵然有下人在旁,但下人都是小王爷带来的……
“你多虑了。”这时,庄和睿开口道,低头看着自己的未婚妻,他不知道她是真的天真,总是想不周全,还是有心如此,但她总归是说了不妥当的话,他作为她的未婚夫,不得不替她描补:“她现在是男子打扮。同她识得的人,都当她是男子。并无你所想的私情。”
说完,庄和睿抬起头,看向江家众人又道:“来时,是我们三人。为了早些将圣旨传来,日夜兼程,露宿野外也是有的。我和小王爷虽不是君子,却也坦坦荡荡,并无苟且。”
他身姿挺拔,目光清澈坦荡,叫人一看便消去怀疑。
“况且,我还要为她分辩一句。”庄和睿又说道,“她做镖师已有两年,惯常是跟男子一同出入,说句难听的,名声如何,早就说不清了。但别人能够说,你们作为她的亲人,却说不得。何况,江家能够平反,她跑前跑后,付出良多,最不该说道的人,就是她的亲人。”
这时,二房一个姑娘说道:“我们本来也没说。”
“想都没想啊。”三房一个姑娘委屈极了。
便有人看向江如雪:“还不是三姐姐?平白说这么一句,叫人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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