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联手(1 / 2)

先前还哄乱的院子, 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朗逸行也看了看手表, "现在还不到中午, 咱们干什么?"

"等着啊!"

"干等多没意思啊?"

"你还想翻着跟头等嘛!"

沈南瑗没好气地说。

因着绣娘的事情,她昨晚就没合眼,累都要累死了, 现在只想找个有太阳的地方,晒的骨头酥软, 好好睡上一觉。

苏映雪噗哧一笑。

朗逸行的脸都气绿了。

老家人给几人收拾出了休息的房间,就准备午饭去了。

苏映雪铺好了床, 等沈南瑗躺下之后, 也出去了。

沈南瑗闭上眼睛,才没多久,就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睡的其实并不踏实, 总是做梦,但就是醒不了。

梦里,她和那个龙浩泽至少大战了几百场,都不分胜负。

沈南瑗在梦里还说,她得出绝招了。

这可是憋了好久的绝招,老牛叉了, 一出手简直震撼天地。然而她的手都还没出来呢, 那个杜聿霖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了, 一脚就把龙浩泽给踹没气了。

沈南瑗气了个绝倒, 嘴里一直念叨着:"该死的杜聿霖!该死的……"

"哼!我到底是该气还是乐?"

耳朵里忽然钻进了杜聿霖的声音。

沈南瑗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懵懂的像个没开智的孩子。

杜聿霖那厮凑的很近, 几乎咬着她的耳朵,又道:"你做梦都惦记着我!八十八岁的老叟啊,看起来你要么是爱我爱到了骨子里,就是恨我恨到了骨子里呢!"

沈南瑗彻底清醒过来了,惊讶地道:"你怎么进来的?"

"用脚走进来的。"

"杜聿霖!"沈南瑗瞪大了眼睛,想要骂他不要脸来着,转念一想,这厮就是不要脸啊。

杜聿霖"嗳"了一声,果然不要脸地问她:"你叫我名字干啥?"

"你下去!"沈南瑗闷声道。

杜聿霖呵呵一笑,挑着眼睫道:"你可是八十八岁的老叟,我与你睡一张床,你怕什么!难不成,你还怕我占你便宜啊!"

沈南瑗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她的脸嗖一下红了,推着他的胸膛道:"你不信就不信,别用嘲讽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信!"杜聿霖拉了个长音,还故意叹了口气,肉麻兮兮地道:"可我想来想去,别说你原先是八十八岁的老叟了,就算你现在变成老叟的模样,我也还是想要你啊!"

"你变态啊!"

"还……成吧!"杜聿霖搂着她的腰,捏了又捏,谦虚地说:"也不算太变态。"

沈南瑗生怕他不分时候地点地跟她闹,闭着眼睛,大叫了一声"映雪姐。"

倒是让杜聿霖成功地愣怔了片刻,就是这片刻,她像条鱼一样钻出了他的怀抱。

跟着,鞋子都没顾上拔,就逃似的出了屋子。

中午饭,已经好了。

老家人准备的农家饭,很是可口。

沈南瑗因着绣娘的事情基本有了着落,胃口大开,吃了两碗米饭,又喝了两碗老火炖的老鸭汤。

朗逸行给她夹了只鸭腿,却被杜聿霖那厮中途劫走了。

偏他还一本正经地说:"她不能吃,牙口不好!"

说着,他还用手比划了两个八。

朗逸行都看傻眼了,这是在干什么?暗号吗?

沈南瑗肯定懂得啊,闷头吃饭,一语不发。

毕竟八十八的坑是她自己挖的。

吃完饭还不到两点。

离考验截止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沈南瑗在院子里溜达着消食,正堂的门口杵着两个男人。

她竖着耳朵听,就听杜聿霖似玩笑一般问朗逸行:"嗳,朗公子,可相信借尸还魂的说法?"

朗逸行愤慨地说:"这都是无稽之谈,什么借尸还魂啊,都是那些江湖骗子招摇撞骗的把戏!杜少帅,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哦,这个嘛……"杜聿霖的眼睛扫到了沈南瑗这里。

沈南瑗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遛弯!

心里却在MMP。

这个八十八的坎,估计一时半会过不去了。

朗逸行还在侃侃而谈:"杜少帅,现在不是前朝了,这些个把戏迟早会被新的科学理论揭穿,只不过时人还是愚昧,不信自己,却信鬼神。人啊,也就是一世的光景。什么借尸还魂,谁要敢这么说,杜少帅便将此人拉到我的面前,我泼她一脸的黑狗血,看她显不显原形!"

朗逸行简直是越说越起劲,可他不知为何那个杜少帅为什么笑的那么的…别有深意。

还有南瑗妹妹,好像瞪了他好几眼!

好不容易熬到四点。

一共十六位绣娘,来交绣样的只有十一位。

沈南瑗仔细辨别了这十一个绣娘的手艺,留下了十位,约好了再过十天来接她们进城,并给每人预付了一块钱的工资。

朗逸行是骑着他那摩托来的,跟在沈南瑗的汽车后面,跟了一路,在天京城内才分道扬镳。

杜聿霖的汽车还停在朗公馆的门口。

是以,沈南瑗将车直接开了回去,反正杜聿霖也不用她送。

才到朗公馆的门前,还没有摁门铃,王管家就开了门。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他笑呵呵地道。

沈南瑗随口问:"家里有什么事没有?"

"哦,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今日那鹿家的二公子,打了好几个电话,找小姐。"

"鹿鹤鸣?!"沈南瑗皱了下眉头。

自打匡珍珠的婚礼过去,她就再没见过他,实在是不知他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一旁的杜聿霖脸色晦暗,瞧了眼姿容艳丽的小东西。

他还真巴不得她是八十八岁的老叟了!

这样的话,除了他,应该不会再有人看上她了吧!

——

朗逸行用了两天的时间"多方"打听,终于知道沈南瑗要那些绣娘做什么了。

他起初以为她只是小打小闹,可谁知这次竟要玩这么大的。

朗逸行蠢蠢欲动,思前想后,想要入股首善,也就是沈南瑗打算在五月份开业的商场。

浦西左邻法租界,右靠世贸大街的商务楼,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而首善广场外观沿用的巴洛克风格早早引来了注意,停工半年后的复工,里头完全大变了样子。

只是草图,就够让人震惊兴奋的。

而朗逸行是实地去看过,工程已经接近尾声,底下三层和顶上三层是商场,各大品牌刷漆挂牌,四五层是茶馆和旅社还有个电影院,六七层是酒店。衣食住行,吃喝玩乐一改囊括,面面俱到。

他都想扒开沈南瑗脑子看看,那里头到底装了多少奇思妙想。

"这事你想都别想。"沈南瑗坐在客厅里,品着苏映雪新冲的奶茶。

伯爵红茶带了点佛手柑的香气,用鲜奶熬煮成。而手工做出来的木薯粉圆也就是珍珠颗粒,颗颗饱满扎实,还十分Q弹有嚼劲,是她准备在首善那饮品窗口普及的。

"是,这首善你都快落实成了,可这不后续还得跟进么,不管是钱的方面,还是人的方面,我都能帮得上忙,你就让我也掺和一股,如何?"朗逸行倒也不是图沈南瑗这利益,而是单纯觉得这个事有谱,还十分好玩。

"不管是人手还是钱,都有舅舅帮忙,这正正经经的生意,又不是玩票。"沈南瑗毫不留情地戳穿。

朗逸行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是正正经经的啊,我哪里不正经了!"

"你,吃喝玩乐是正经事,旁的都不正经。"沈南瑗被磨了一早上,也是快被磨得没脾气了,"当个什么都不用愁的少爷多好,相信我,这事绝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玩。"

她是去当靶子的,扯个朗逸行,不是把朗家拖下水么!

朗逸行变了变脸色,"真没的商量?"

沈南瑗是坚持的,摇了摇头,有想解释什么,可又怕说多,最后也没解释,看着朗逸行跟胀气了的青蛙似的,气鼓鼓走了。

沈南瑗觉得心底不落实,回头问苏映雪:"我是不是话说的狠了?"

"三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回过头一定能体谅你用心的。"

是啊,等到解决了龙家,在那之前,怕是要被怨上了。

想到这,沈南瑗又叹了口气,仍是放不下朗逸行。其实他有这想法是好的,既然有,自己这么掐灭了似乎也不大对,要不还是跟舅舅说说,兴许那败家子是大器晚成型的呢!

——

夜才刚刚暗影蛰伏,丽都大舞厅灯红酒绿,乐声袅袅传了出来。

朗逸行在二楼的卡座里,俯瞰下面的舞蹈开场,脚边倒着三四个洋酒瓶子,这是已经灌了不少了。

可是没醉,还能听到他旁边那俩个叨咕着晚上哪里落脚,要带谁走。

听得朗逸行满耳朵烦躁,"嘀咕什么呢,喝酒!"

"喝,那必须得陪三哥喝高兴了!"

"瞎胡说什么,三哥哪有不高兴!"

得,两个捣糨糊的。

朗逸行什么也没说,这套路熟悉得不得了,谁不知道他朗三少好糊弄敷衍。陪吃陪喝陪玩,陪得好就成。

这是朗逸行打从娘胎里第一次,正视自己的人生,他想做一件正经事,而不是继续背着纨绔子弟的名号,浑噩度日。

可是……所有的豪言壮志,全都淹没在哗哗的酒液里。

朗逸行醉醺醺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不醉……不归!"

"嗳,刚那是孟秋小姐?"

"我、我要过去要个签名,还要请她喝一杯!"

"请的人多了去,你算老几哈哈哈!"

周遭的喧嚣声入耳,朗逸行抬了抬眼皮子,约莫看到不远处有一道曼妙的曲线,反而人的脸晃得模糊不清。孟秋,最近主演了两部朱刚的电影,崭露头角。

时下的娱乐报非常喜欢用朱刚的评语,说孟秋是这世上少有眼神最澄澈,气质最干净的女子。

朗逸行虽然贪玩,但不玩女人。这个孟秋的名字,还是因为朋友的缘故在电影上映时送过花篮才有的印象。

在朗逸行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恍惚看到女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再然后,就没有了。

直到电话铃声刺耳响起,朗逸行撑着脑袋炸裂的痛睁开眼,入眼周遭是酒店的标配设施。

一动,一个女人从床上掉了下去,在她躺过的地方一滩已经变褐色变干的血迹。

女人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却没再起来。

朗逸行心咯噔一跳,惊忍着下床走了过去,伸手探向她的鼻息,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死、死了……

——

一线当红影星孟秋死在了悦华酒店。

听说是被人用烟灰缸砸脑袋,给活活砸死的,顿时引起了轰动。

好在凶手被当场逮住,直接拘留羁押了。

沈南瑗昨儿晚上给朗家打过两个电话,找朗华说了说朗逸行那事儿。因为留了心,朗华一直等朗逸行回家,等得太晚当人玩疯才派人去找。找到了悦华酒店。

然而出事了。

"有人拍到逸行和孟秋拉拉扯扯去酒店的照片,从照片的角度看,的确很像是逸行强迫人家,但他那两个朋友说,逸行喝了很多酒。"朗华一边走一边和沈南瑗说,两个一块去的警察局。

"朗逸行喝醉酒不是挺乖的,都能被人随意摆弄。"沈南瑗道。也是见识过朗逸行醉后的。

"所以,我怀疑其中有鬼。"朗华神情严肃道。

沈南瑗也顿时想通了他那意思,怕就怕有人知道这点,借此栽赃杀人。能使出这手段的,不作第二人想。

牢房里,朗逸行穿了单薄白衬衫,邋里邋遢的,整个人都狼狈极了。

一看到两人立马抓着栏杆激动道,"四叔,我没杀人,南瑗,我真的没有,是他们冤枉我的!"

还好,还没用刑。但是朗逸行这骄奢淫逸惯的富家子,何时吃过这样的苦。

"我那朋友能帮我作证的,我真的不记得后面发生的事了。"

"你那朋友说不打扰你好事,提早走了,现在没人能帮你证明!"沈南瑗冷着脸道。

朗逸行瞪圆了眼睛,像是不相信。

"朗逸行,你今年多少岁了,酒肉结交下的朋友,真心也就是在喝酒吃肉当下了。"沈南瑗毫不客气,剖说得厉害。

沈南瑗眼神凌厉,猛地踹了铁栏杆一脚,是痛恨他的不成器。"就是你的朋友跟警局这边反应,你追求过孟秋。现在你是案发现场的嫌疑人,还有个求爱未遂,激情杀人的犯罪理由,你玩出火了你知道么!"

朗逸行连忙辩驳:"我根本连认都不认识她,哪来什么追求,最多送过几个花篮,那还是……"后面的话他就说不下去了,那是帮朋友的忙,撑场面去的。

又是朋友。

他不敢再抬头,不敢看四叔失望的眼神,也不敢看沈南瑗嘲讽的眼睛。

朗华从进来就很沉默。

在沈南瑗一通质问后,反而没再说别的,"把事情原原本本给我说一遍。人要真不是你杀的,我一定把你弄出去。"

朗逸行怔怔看着他,"四叔……"

他还以为,自己这回栽这么大一跟头,四叔至少会痛揍他一顿,或者是,自己好求歹求才会愿意帮忙……却没想到四叔会选择相信他。

朗逸行的眼眶有点儿热,哽咽了一下。

朗华不客气地道:"朗逸行,现在别给我矫情。说!"

朗逸行摸了把眼睛,将自己记得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给了朗华和沈南瑗听。

这场大牢里的会面持续了一个小时。

沈南瑗从里头出来的时候,嗅了一口外头新鲜的空气,扭头去看朗华,"舅舅,咱们从什么地方查起?"

朗华的手里刚好捏了份报纸,那报纸上的照片拍的很是清晰,想来离的很近。

他沉声道:"我先去悦华酒店门口看看,你先回去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