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警官一愣,可能是没想到我敢跟他对着顶嘴。他的脸色僵硬了片刻,随即舒展开,轻蔑地望着我道:“呵,还挺横!”
旁边有个警官插话道:“把他们带回去再审吧,老孙。”
孙警官潇洒地向后一摆手,瞟了瞟晒在路边儿上的玉米,问道:“这是你们家晒的玉米?”
我点头道:“是啊,我们家的。”
孙警官轻蔑一笑,强势地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公路边儿上不允许晒粮食吗?你这是阻碍交通!”
我轻笑道:“那依孙警官讲,我该往哪儿晾?”
关于农民在公路边儿上晾晒粮食的行为,了解内情的人可能会深表同情,不了解内情的人肯定会埋怨农民朋友阻碍交通。但是说实话,农民不在公路上晾粮食,还能在哪儿晾晒?总不能眼睁睁地让粮食在家里坏掉吧?在农村,以前各家各户都有一定面积的场院,专门用来晾晒粮食什么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所谓的场院基本上都被利用起来,要么修建了建筑物,要么被公家植树造林。大部分农民都没有了晾粮食的地方,没办法,只能将粮食晒到公路边儿上。
现在晾粮食的还算少,每年玉米小麦收获的季节,整条公路都被占满了,甚至还有的农户抢不到晾晒的地方。
因此,虽然在公路上晒粮食属于违规行为,但是上级部门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所谓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能不给种粮户们活路,让粮食硬生生在家里坏掉吧?
但是此时,孙桂泉似乎拿着这件事跟我较上真了,他冲旁边两个搭档道:“清理一下,替路政上解决一下问题!”
两个警官没明白孙桂泉的意思,孙桂泉竟然主动从旁边拿了一把木锨,对着粮食一杵,将一大木锨粮食扬进了路边儿的水沟里。
周围围观的群众见此情景,开始指责警察的恶劣行为。而王一水,则得意地抠着鼻屎,一副胜利的喜悦。
我努力平息了一下怒火,抓住孙桂泉手中的工具,道:“孙警官,你太过分了吧?”
父母害怕把事情弄大,赶快凑过来跟警察同志们说好话,母亲央求道:“求求你们了,别扬我们粮食,我们这就收拾还不行吗?”一边说着也凑过来接木锨。
但是说实话,小县城或者乡镇止的政府执法处于一种什么状态,很多人心里都十分清楚。不管是什么单位什么部门,总有那么一些人态度蛮横,行为过激,甚至使用暴力。这孙桂泉无疑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也许,他与王一水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但是总不能这样欺负农民吧?
倒是王一水比较擅长狐假虎威,见现在有人给他撑腰,干脆组织他的狐朋狗友们凑到粮食堆上,一阵群魔乱舞,粮食被他们通过‘抓扔踢’等方式弄到沟里,甚至连另外两个警察也跟着掺和起来。
乱套了!
简直乱套了!
真没想到,我探一次亲,竟然能遇到这样的事情。
警察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这一刻,我感到有一种由衷的惋惜和悲哀,涌上心头,异常的清晰。
今天的见闻,竟然是这样的骇人听闻,而且是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该怎样让这些拿着国家俸禄却做着地痞流氓勾当的警察同志们收手呢?
给他们讲道理吗,他们能听吗?
我的父母眼睁睁地看着这咱情景,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又束手无策。
农民对粮食的情感,就像是军人对武器一样,那种感情永远也割舍不断。
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我觉得这些穿着制服的国家公务人员,简直比王一水他们还要可恶,而且可恶得多!
我大呼一声‘住手’,再一次夺过孙桂泉手中的工具。
我攥紧拳头,一个正蹬踹了过去,正中孙桂泉的胸部。
孙桂泉刷地倒地,在粮食上打了几个滚儿。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同时也被震住了!
孙桂泉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愤愤地瞪着我,边拍打着衣服边骂道:“反了你了是吧?反了你了还!”
其他两个警官见此情景,自然要帮助自己的同伴,包括孙一水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一起迅速地将我围了起来。
这一幕,绝对像是武侠电视剧里的经典场面。
孙桂泉拽了拽衣角,愤愤地煽风点火道:“给我好好修理修理他,反了他了,竟敢殴打国家公务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