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但笑不语,见王献之打了个小嗝,他拿起手巾,帮王献之擦嘴。
王献之吃得肚皮圆鼓鼓的,明明已经吃撑了,可是嘴巴却还想继续品尝美味。
见那双乌溜溜的眼珠,目光渴望的盯着那些肉片,王羲之笑着言道:“看来七郎甚是喜爱这缹豚肉。吩咐下去,这几日食案上必备此菜。”
缹,也就是煮,为小火慢煮之意。后世北方称这种烹饪手法为炖,南方有些地区称这种烹饪手法为煲。
而豚,并非指水生物。在古代,是指猪。
这缹豚肉做起来十分复杂。需要一只小肥猪,重量不能超过二十斤。先用热水把猪烫一遍,再用荷叶使力揩抹全身,来回洗抹三遍。之后把猪切成大块的肉,放进锅里继续煮。用木勺把浮渣撇出来,向锅里加点水,继续把煮出来的浮渣撇出来。煮到没有浮渣的时候,将猪肉捞出来,换水再煮。
这次煮的时候,要放入二升酒水,以杀膻臊味。这时候,还会煮出一些浮渣,把这些浮渣撇出来。加清水继续煮。直到没有浮渣,才将肉捞起来。放在砧板上切成肉片。其后,把肉片放进锅里。在锅底铺上一层肉片,加入一层豆豉与白盐、葱片与姜片还有花椒。以这些调料为层隔开肉片,接着分层。一层肉,一层调料,这样安排。
最后,加入清水,开始煮。等肉煮成琥珀色的时候,就可以熄火了!
做好的缹豚肉,没有腥臊味,猪肉清香,不油不腻,甚是好吃!
郗璇也看到了小儿子的眼神,她笑着言道:“七郎,晚些时候再继续吃,不急在一时。切莫撑坏了肚子。”
王玄之朗声言道:“七郎,午后,我带你去郗家探望二舅母。郗家的厨子做出来的炙豚肉,味道甚妙!你定会喜欢!”
烤猪啊——
王献之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除了茶羹之外,这时候的饮食真是精致!做法虽然复杂,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却十分的好吃!
王玄之笑呵呵的瞥了眼王徽之,声带笑意的说道:“五郎,你好好留在家中默写帛书。待你写完了所有帛书,届时,我再带你出门。”
王徽之重重一哼,语气冷淡的说道:“去郗家的路我比你熟!不劳烦大郎领我出门!”
扭头,王徽之对王献之说道:“七郎,抱朴子既然收了你为关门弟子,他定要给你授课,你可不能到处瞎跑!再而言之,你也不小了,该开始提笔练字了,午后我来教你写字。”
王玄之挑着眉头说道:“七郎不过四岁,五郎,你未免也太操之过急了吧?再说了,你要默写帛书,哪里还有空闲教导七郎?”
盯着剩下的半盘肉片,口水无声的从王献之的嘴角流了出来。
王羲之看到了,朗声大笑。
听到王羲之的笑声,王玄之跟王徽之扭头望过去。
王羲之用手巾帮王献之擦掉口水,宠溺的刮了刮他的小俊鼻。
王献之微微窘然,从王羲之的怀里离开,捂着嘴巴往外走。
在场的人,忍俊不禁。
一位仆人小跑着走进膳堂,开口说道:“郎主,有客拜访。来者为殷刺史。”
墨眉扬起,王羲之声音温和的问道:“深源来了?”
仆人点头。
王羲之若有所思,淡淡一笑,低声言道:“算算时日,深源该除服了……”
王献之好奇的望向王羲之。不知这位殷刺史是何人。这时候,大家都以字称呼对方。关系亲密的还会叫对方的小字或者小名。周岁宴的时候,王羲之叫谢安为安石,故而当时王献之并不知道安石就是谢安。不知这位字叫深源的殷刺史,他的大名叫什么。
莫非,是殷浩?
王献之正在思索,见王羲之起身,他小跑着来到王羲之的身边,张开手抱住了王羲之的腿。
王羲之笑着弯腰,将王献之抱起来。
见王羲之要带王献之去见客,王徽之立马对阿良招手。
王玄之出声说道:“五郎,你这是要回屋?我与你同行。”
王徽之没有回应王玄之,见王羲之抱着王献之走出了膳堂,有仆人在身边替他们打簦,王徽之对阿良说道:“跟上去。”
王玄之提醒道:“五郎,莫忘了你还要默写帛书!”
王徽之懒得理会王玄之,催促阿良动作快些。
可怜阿良不单要背着王徽之,还得打簦。
等阿良背着王徽之追出去的时候,王羲之等人已经走远了。
王献之看到阿良背着王徽之追来了,拍了拍王羲之的肩头,伸手指向身后。“耶——”
王羲之停下脚步,回眸望向身后。
王羲之开口,声音温润柔和的言道:“秋雨沥沥,寒风瑟瑟。五郎脚上有伤,不宜在外游荡。阿良,带五郎回屋。”
阿良点头:“小奴遵命!”
对阿良说完,王羲之对王徽之说道:“五郎,认真默写帛书。”
王徽之叫道:“阿耶,让七郎跟我一同回屋。我要教七郎提笔练字,读书识字!”
王羲之淡笑着说道:“先顾好你自己。”
言罢,王羲之抱着王献之转身离开。
王徽之瞪着王羲之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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