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侍卫们要搜查各处宫殿的传令,阿兰慌张中一头撞开旁边破旧荒凉的殿门,翻着跟头跌了进去。
太监帽摔了出去,落在几双黑靴子前,阿兰披头散发抬起头,一张脸惊得发白,几把明晃晃的刀驾上了她的脖子。
阿兰连忙举起手:“不是我!”回过神,却见眼前并不是宫中的侍卫,而是几个身穿夜行衣的人。
刺客?!惨了,才逃虎口,又入狼群,她会被灭口的!
正在阿兰手脚冰凉之时,包围圈外头忽然响起一个暖如春风的声音,带着疑惑,轻声道:“天命紫气?进来的是谁?”
“公子,是个太……女人?!”
黑衣人见到阿兰手中的弓,惊喜的眼角褶皱都撑平了:“公子,是玄黄弓!”
那个年轻男子沉吟片刻,脚步声缓缓走近:“收刀。”
几把刀齐齐收进刀鞘,黑衣人散开。
一位白绫蒙眼,身姿秀雅的男人缓缓走来,他亦是一身黑衣,领口和袖口却是一圈雪白的卷云边,衣摆下端还缀银丝繁星绣,乌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
阿兰魂飞天外。
“姑娘是何人?”
这一声又把阿兰带了回来,她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慢慢摊开手,连受惊吓的她在看见手掌心的血后发出一声怪笑,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江山作情话今日起开始更新,它是我所有古言系列的开端,萧成的由来。《客从何处来》和《正史二三行》包括年末要开的断案古言《河清海晏》,都是在它的基础上慢慢构想出来的。
简单说一下,女主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小流氓,后期则是我心中比较理想化的君主。男主他是我心中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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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饿其体肤(二)
阿兰见血昏的干脆,倒把黑衣人吓愣了:“公子,这姑娘昏了过去!”
那个白绫蒙眼的年轻男人弯下身子,摸索着探出手,碰了碰阿兰的额头,沉默片刻,问道:“你们伤到她了?”
“没有啊!”黑衣人很是无辜,“这位姑娘她自己翻着跟头跌进来,蹭破了手,见出了血嘎嘣就昏了……”
蒙眼男人怔了片刻,问道:“确定她拿来的是玄黄弓?”
一个黑衣人取过弓细细打量,摩挲着弓的各个部位,点头道:“寒铁作渊,白玉牡丹雕作弣,乌金为箫……没有错,这正是玄黄弓!”
众人惊喜不已,他们正是为玄黄弓所来,没想到刚出暗道,得到线人消息后潜伏在此处,这弓就好运气的自己送上门来。
殿外嘈杂一片,另一个黑衣人耳朵动了动,仔细听了片刻,说道:“是线人的暗号。伪帝被刺,南朝宫羽正在搜寻刺客,离我们还有一宫之距。公子,玄黄弓既然拿到,我们撤吗?”
白绫蒙眼的年轻男人说道:“……带上这位姑娘,我们走。”
一个黑衣人犹豫道:“公子要救她?”
“行刺伪帝的应该是她,怎能不救?”
岁数稍长的黑衣人神情焦急道:“可公子一旦救人,就要……”
白绫蒙眼的男人语气不容置喙:“没关系,顺手而已,带上走。”
弦月挂空。
南朝都城龙泉外的僻静小道上,一个灰衣老仆驾着一匹瘦马拉的破车,悠悠晃晃朝北边行去。
四周寂静,昏暗的烛火透过车窗,一个双眼蒙白绫的男人慢慢将车帘放下。
赶车的灰衣仆说道:“公子虽顺利拿到玄黄弓全身而退,但伪帝在这节骨眼被刺,他儿子王临恐怕恰可借此为由,指挥南军攻我朝的南亭城了。”
白绫公子道:“此为军务,主公自会处理,接下来的事与我暗门无关,我不能越权。贺伯,我想留下这个姑娘,暗门线人已报,她就是刺杀伪帝之人。”
他沉默许久,又道:“我想看她的命轨。”
老仆劝道:“公子三思!我们刚出南都,尚在南朝境内,危机未完全解除,公子若摘白绫,必受反噬,您今日劳心劳神,万不可……”
“她的命与我相关。”
“既如此,”老仆叹息一声,“我会安排好今晚的住处,叫苏公子速来接应。”
“有劳了。”说完,车内人慢慢摘掉耳后乌亮发丝上挂着的九瓣银莲发扣,解开蒙眼的白绫,缓缓睁开眼,看向车中昏睡的阿兰。
他眼睛的颜色比寻常人的要更深一些,幽黑如望不见底的深潭,又如蒙了一层薄雾,眸光黯淡。
他慢慢将手放在阿兰的额头上,一瞬间,他似惊喜亦似惊奇,喃喃道:“真的是……”
他的眼睛看到了阿兰眉心腾起的淡淡紫气,尽管稀薄,但的确是天命紫气。
南都龙泉宫近半年来三股紫气萦绕,也就是说,龙泉宫除了伪帝王晋和他的大皇子王临,还有一位帝王命。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未想过,新的帝王命竟然出在这小姑娘身上。
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脸上稚气未脱,黑发雪肤红胎记,天生笑颜,就算正沉沉昏睡,嘴角也是上扬的。
他呆望着她出神,待目光移到阿兰的红胎记上时,忽然一愣,手指轻轻摸了摸那块胎记,是平滑的。他凑近细看了,轻笑一声,从马车上的小匣子中取出一个瓷瓶,扭开盖子闻了闻,唇角一勾,又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沾了瓷瓶中的醋,轻轻擦拭着阿兰脸上的胎记。
大片红斑褪掉,露出白皙的皮肤,擦拭妆容的手却顿了下来,如果这双眼睁开,明眸映朱砂……他轻咳一声,闭上眼笑了笑。
车外的老仆听到咳嗽声,紧张道:“公子可还好?”
“我没事。”
他双眸含笑,再次看向昏睡的阿兰,轻声道:“万幸。”
方帕浸了清水,又轻轻擦拭一遍后,他把即将颠下马车的姑娘放正,盖上薄毯。这之后,他重新蒙上白绫,莲花形的发扣把白绫固定在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