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垂眼,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柔软的发梢扎在敏感的皮肤上,耳后、脖子、胸前,痒的她心脏发疼。
她在某个触及心灵的瞬间倏然止步,无比坚定又遗憾的认为少年和她只是两具只有情欲没有感情的肉体,他们心甘情愿,他们各自沉沦,他们只是在某个深不见底的阴沟里不期而遇。
“小恒?”
秦家夫妇回来的真是时候,沉若楠被兜头淋下两盆冷水,手脚冰凉的僵在床上。
少年不疾不徐地穿好衣服,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把自己裹成一个蝉蛹假装不存在的女人。
房门只打开了一道缝,身高体长的少年把房间遮的严严实实。
“回来了。”
声音还沙哑着,脸上倒是迅速变回冷冰冰的平静模样。
不愧是把少年养成一座冰雕的家庭环境,沉迷工作的父母一时忘了要怎么对许久未见的儿子嘘寒问暖,只好谄谄地拿出一个价值不菲的新款手机表达一下关爱。
“听说这次联考成绩不错,妈妈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就挑了一个……”
“谢谢。”
少年没再为难蒋女士组织客套,假装不懂事的打断了对话。
被打断的蒋女士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了眼隔壁紧闭的房门,“我还给小楠带了礼物,也不知道她醒了没有。”最后才点题似的说道,“你也该好好谢谢人家。”
秦恒目光闪了闪,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像是在敷衍,又像是应下了。
好在十几年的相顾无言习惯了把尴尬当做日常,蒋女士在确认自己确实不知道说什么了以后就转身下楼了,还不忘在楼梯上远远嘱咐了一句“收拾一下赶紧下来,我给你买了早餐”,来表现出一幅行色匆匆的样子。
“沉老师。”
少年关上门,站在床前看着装死的蝉蛹,变脸似的一脸如沐春风。
“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沉若楠躲在被子里,缺氧的脸被闷得红扑扑的,她终于憋不住掀开被子,凌乱的头发和湿着通红的眼大口呼吸的动作活像刚被欺负完的小兔子。
少年眼观鼻鼻观心,乞求自己的小兄弟赶紧息事宁人。
*
少年下楼过了好大一会,沉若楠才眯着眼假装刚睡醒走下楼,还一脸惊喜地跟蒋女士打了个招呼。
少年也在同一时刻起身,在楼梯口揩下一点擦肩而过的暧昧。
蒋女士的精明不喜欢用在家人身上,但还是从少年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出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意味,比如提到沉若楠时骤然柔和的神情、比如把那些“对身体好”的特产点心不由分说地装到了预留给她的餐盘里的小动作。
所以当看见两人刻意避开对视交错而行的时候,蒋女士脑海中突然冒出四个字——欲盖弥彰。
雷厉风行的蒋女士很快组织好语言,尽量心平气和地看着沉若楠足以作为呈堂证供的漂亮脸蛋。
“小楠啊,过来吃饭。”
好一个欲抑先扬,蒋女士无比殷勤地把早餐和伴手礼悉数奉上。
然后在沉若楠受宠若惊的呆愣中单刀直入,“今年22了吧。”
“啊……对……”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沉若楠茫然附和。
“我家这个傻小子才16,最近像是到了叛逆期,什么不好学什么。”
沉若楠很快听出了不对劲,一颗心沉了下来。
“姐姐平时也比较忙,辛苦你平时帮我多看着点他……早恋什么的也帮我好好劝劝。”
成年人擅长点到为止。
蒋女士孩子比同龄人生的晚,四舍五入50岁的女士突然把自称改为姐姐,沉若楠要是再听不出什么,学历就该是买来的了。
连续一周,沉若楠过的浑浑噩噩,因为父母回家而被迫“修身养性”的少年没机会细品女人的魂不守舍究竟是遭遇了职场问题还是生活问题,只能强迫自己用相信科学的态度来压制心中莫名的不安。
女人洗完澡开门时一眼就看见等在在房门口的少年,神情冷漠地偏头无视了他的欲言又止。
窗外春雷乍响,滂沱大雨浇灭了女人重拾青春的激情。
她自诩信奉及时行乐的宗旨,自以为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你看,你心虚的很。
她无奈的想。
女人辗转反侧了一整夜,终于在某个冬去春来的清晨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