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范九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也那样想。”
他看不惯邓家很久了,邓家少爷固然不坏,可也绝不是能让他心服口服的主子——邓家对他挑三拣四,他还看不上他们呢!
范九撇了撇嘴,却又觉得前途一片茫然。
阿荔转头便将此事悄悄告知了自家姑娘。
张眉寿有些惊讶。
她记得这个范九,上一世他跟着邓誉,一路成了邓家的大管家,是个办事能力不弱,且极有心思主意的人。
上一世,邓家被抄没时,他作为邓家的大管家,不仅没有帮着邓常恩掩饰贪墨的事实,且还将邓常恩多年来受贿的详细罗列成册,又供出了邓常恩私下隐藏的产业,一并奉给了负责查办的官差。
他因检供有功,被免了株连之罪,却被彼时已官居一品的李东阳赏识,收为了贴身幕僚。
可后来祝又樘驾崩之后,宦官方谨当道,李东阳因不肯与方谨同流合污,且处处与其针锋相对,方谨几番污蔑嫁祸不成,又于暗下刺杀李东阳——而范九竟为了护主,不幸身亡了。
那些曾悄悄骂他背主的人,一时都大感惊异。
所以,张眉寿才觉得这是个极有心思的人。
这样的人,若遇到明主,必是个可用的。
“你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去张家,日后在我父亲身边做个小厮。”张眉寿边走,边悄悄向阿荔吩咐道。
阿荔愣了一下。
“姑娘,他之前可是邓家公子的小厮啊……”
“这有什么要紧的?”张眉寿不以为意。
阿荔唯有点了头,又落到了后面,悄悄捅了捅范九。
“我家姑娘叫我问你,愿不愿意去我们张家做事?若你肯尽心做事的话,日后将你拨到我家二爷身边做事。”她小声地说着,有些得意地道:“我家二爷如今正在历事呢,回头便要做官的。”
范九怔然了一下,忍不住复杂地看了阿荔一眼。
国子监监生历事罢,即便是考核过了,有机会顶缺,却也多是从师爷笔吏之流做起,哪里就是“回头便要做官”了?
这扮作小厮的丫鬟,年纪不大,牛皮吹得倒是不小。
他可不是那等没有见识,傻乎乎的人。
可是……张家二爷,他是很有印象的。
尤其是先前退亲之事——可见性情正直,说话与做事也都不像是无用之人……
可为何在国子监里读了这些年的书,还一事无成呢?
“你到底愿意不愿意?可别以为我们张家非你不可呢……那是我家姑娘心善而已。”见他迟迟不说话,阿荔故作倨傲地说道。
范九下意识地看向走在前面的张眉寿,又捏了捏袖中瘪瘪的钱袋子。
罢了,他孤身一人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张家虽不比邓家门第高,可却贵在是书香门第,轻易也不是谁想进便能进的。
“那你替我多谢姑娘。”他咧嘴笑道。
阿荔悄悄松了口气。
虽她半点不稀罕这范九,可自家姑娘既开了这个口,若是撞上个不识抬举的,脸上也怪不好看的。
张眉寿却没想那么多,范九答应与否,于她而言都无甚紧要,只是觉得叫她撞见了这变数,也是缘分,提一嘴也没什么害处便是了。
听到范九答应,她只点了点头。
一行人从茶楼离开之后,已过了午时。
方才在茶楼之内,几人都已说定了,今日遇到混混之事,绝不向任何人提起,以免打草惊蛇——待将背后之人捉住了之后,再与家中说明也不迟。
其中数徐永宁最激动。
他本以为自己是个不让家人省心的纨绔,可没想到……身边竟全是一群人小鬼大、比他年纪小却比他还要不省心的孩子啊!
他们小时雍坊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他有一种找到组织的感觉!
……
一行人分开之后,张眉寿却没有回张家,并托了徐婉兮替自己遮掩。
“姑娘,咱们等在这里做什么?”一桐书院前,阿荔忍不住低声问道。
她与姑娘已在此处等了半个时辰了。
而她话音刚落,就见一辆马车徐徐停下了她们面前。
赶车的人,竟是棉花。
原来姑娘提早与棉花说定了来此处接她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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