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日也在,王家公子苍家公子都在,怎没听他关心一下他们呢?
莫不是钟世平竟认得朱公子,或是两家有什么交情不成?
定国公世子目含疑惑地打量着祝又樘了片刻,将儿子拽到了跟前,低声问:“你认得这位小公子?”
徐永宁不假思索地点头:“是啊,这是儿子新结交的朋友——朱公子是王家的破……远房亲戚。”
定国公世子皱眉。
破远房亲戚是什么东西?
这臭小子怎么骂人呢?
祝又樘:“我并无碍,张姑娘与徐姑娘彼时恰巧在马车中,也躲过一劫。只是苍家的公子被误认为了女儿家,险些被人掳走划破脸。”
张眉寿听得哑然。
她听明白了,这位心思缜密的太子殿下,有此之言,是为了维护她与徐婉兮的名声——毕竟,再是旁人的错,女儿家被混混为难,说出去也有些不好听。
可是……阿鹿也一贯是要脸面的人啊……
王守仁亦默默同情了好友一刻。
可也只是短短一刻而已。
殿下的苦心他明白,阿鹿必然也会体谅的,毕竟蓁蓁的名声最为重要不是?男孩子被人耻笑一下,全当是磨砺了。
“那就好。”钟世平话是这样说,却仍旧紧张不已。
“我这随从刚入京不久,生性蛮烈,不知京中规矩,若今晚之举有不妥失礼之处,还望钟老爷不要见怪。”
“……”清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成了刚进城的土鳖。
钟世平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下连连摆手。
“岂会,岂会……”
岂敢,岂敢!
别说是把刀剑架在外甥女面前了,就是架在他脖子上,他敢吭上一声都算他吃了豹子胆了!
“清羽,将你今晚所见所听说给钟老爷听一听,帮钟老爷分辨是非真相。”太子殿下神态认真地说道。
钟世平脸色复杂至极。
清羽便将他一路跟踪老齐,亲眼看到老齐与蒋令仪密见,和二人谈话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祝又樘的出现和眼前的一幕让蒋令仪眼前发昏,羞愤欲死。
她此番冒险要毁了张眉寿的脸,归根结底正是为了太子殿下,可到头来白费力气、被人拆穿了不说,竟还在太子殿下面前这般丢人出丑!
如此一来,是不是在太子殿下心中,她就要成了那不择手段、心机歹毒的坏姑娘了?
蒋令仪越想越止不住泪水,只盼着今晚之事只是一场噩梦,待醒来之后,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那边钟世平沉默了一瞬之后,已然朝着定国公世子歉然长揖。
“是钟某管教不力,未能约束好家中小辈,险些让这糊涂的孩子酿成大祸……世子但请放心,钟某必会给定国公府和徐二姑娘一个交代。”
太子殿下都出面作证了,为了不让此事继续闹大,他即便是不想承认,却也别无选择了。
“老爷,这……”钟家太太震惊不已。
“闭嘴!我还未深究你这个舅母教养不当之过!”钟世平转过头,狠狠剜了她一眼。
钟家太太被堵得脸色一白。
她不太明白向来将利益放在头一位的自家老爷,忽然这么一副正义凛然的语气究竟是着了什么魔!
真相大白之下,面对钟世平的表态,定国公世子既没有行口舌之利,也未有在此纠缠,只冷冷地道:“那便静候贵府回音。”
说着,便带了儿女与仆从离去。
“还站着此处做什么?嫌丢人丢的不够吗?”钟世平忍怒斥责扶着蒋令仪的钟家太太。
钟家太太平白被骂,却也不好争辩,只得如吞了苍蝇一般将蒋令仪扶回了府中。
一待进了门,却是双手一推,将女孩子推向了一旁的仆妇,满眼厌恶愤恨地道:“你既有胆子去害定国公府上的二姑娘,想必是那煞星转世了,此时还在我跟前装的什么柔弱?!
我当初念你聪明伶俐,懂事玲珑,才愿将你留下,从不曾苛待看轻于你,你却暗地里这般作妖,不知轻重,莫不还当此处是你们那穷乡僻壤不成?!这里可是京城,官宦聚集之处,哪里容得了你使这般愚昧的手段!”
天子脚下,向来不乏锦衣卫的暗中监视,今晚之事若是传进了宫里可如何是好?
还得赶紧知会了老太爷,设法去宫里给静妃传个信儿,早做打算才行!
听得舅母辱骂,蒋令仪哭啼不止,竟不知真假地昏厥了过去。
门外,钟世平小心翼翼地邀了祝又樘入府吃茶,意图探一探太子殿下的意思,再借机赔罪。
“夜已深了,不便叨扰,告辞。”
祝又樘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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