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这药方本就是不苦的?
太监心中疑惑太甚,以至于在将药碗端出了殿外之后,在廊下偷偷拿手指蘸了蘸,放嘴里舔了一口。
下一瞬,便死死地皱了眉——好苦!
他连忙吐了吐舌头。
迎面走来的宫女得见这一幕,脸色古怪地快步走了过去。
她怎么觉得这东宫里,除了她和殿下,及清羽大哥之外,人人都奇奇怪怪地……
可那些宫女,竟还在背地里说她奇怪不合群,每日只知道低头做活和发呆,还真是莫名其妙啊。
阿秋皱了皱鼻子,这般想着。
……
祝又樘出宫之后,直接去了张家。
然而,待来到张家之后,却意识到忙于公事的张伯父白日里几乎不在家。
这种浅显的问题,按理来说他本不该不知道。因此,也只能承认自己心中根本不曾考虑过张伯父。
张伯父不在,将昨日的进展说给小皇后听,也是一样的。
于是,太子殿下去找了张鹤龄二人,再经两个胖萝卜,将小皇后喊了过来。
照例,他二人在堂中说话,两个萝卜去院中练箭。
萝卜们唯一庆幸的是,如今已是秋日,算不上晒得厉害。
罢了,为了将既安哥拐回家做姐夫,这点牺牲又算得上什么?
张眉寿听完祝又樘所讲,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她倒也知道他在为此事上心,却不知竟如此上心——昨日里又去了程大人那里,引着程大人派了官差再去搜张眉妍的住处,并搜出了极有用的线索来。
“有劳公子费心了。”张眉寿认真道谢。
祝又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道:“只是那药方是她自己所写,据闻大夫已是两年之前所请,因此查起来并不容易。”
“她未必就做得有那么干净。”张眉寿低声说道:“昨日她见了柳家二爷,我猜想,许是坐不住,要有动作了。”
在旁人或官府眼中,这兴许并无异样,可在她看来,却异常到了极点。
如此关头,柳家人主动上门攀附无可厚非,可先上门去柳家的,却是张义龄。
依照张眉妍的做派,真得了势,趁机摆架子还来不及,又怎有可能主动去柳家示好。
她自认所作所为都在情理之中,可这一切都已隐隐暴露了她如今的急切。
祝又樘点头:“昨晚已听清羽说了。”
张眉寿又道:“只是到时情形如何,尚且无法预料。她若抵死不认,再将罪责尽数推到他人身上,再没什么物证,也是麻烦。”
她估摸着,张眉妍是能干出那种事情来的。
祝又樘再次点头:“故而,这毒药的出处,也极重要。若查明了,便是一条由不得她抵赖的铁证。”
此外,柳家人那边,也要盯紧些。
关于毒药的出处,要从何处入手去查,他昨夜曾细想过,眼下正要说给张眉寿听,却听她在前头开口——
“我今日要出门一趟,去见一个人,不知公子可有空闲一同去?”
祝又樘怔了怔。
在她身边,他做许多事,向来是不图回应的。
甚至在他眼中,他去做这些事情,若她不嫌他多事、或不再因不想欠他人情而拒绝排斥,他便十分高兴了——单是如此,已是他从前不敢想的。
可如今,她却大大方方地主动问他,是否要一起去做这件事。
祝又樘不知如何形容此时的感受,只觉得向来清明的脑海中,甚至有着短暂的恍惚感。
好一会儿没等到他回话,张眉寿不免要反省是不是自己太过冒昧。
她方才究竟……为什么要开这个口?
“公子若不得空也无妨——”
咳,成熟的人,擅长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今日恰是得闲。”太子殿下几乎是赶在张眉寿的话未说完之前,便开了口。
这总显得不太镇定了些。
因此,少年自觉暴露了些许隐晦的心思,一双耳朵竟自发地红了许多。
张眉寿眼尖地瞥见,又飞快地移开视线,使自己佯装自然地看向堂外的鹤龄延龄。
等等……为何要说是佯装?
张眉寿在心中暗暗皱眉。
太子殿下掩饰地轻咳一声,问道:“不知何时动身?”
“左右无事,不如眼下便出门,也好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