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她要同大哥说明内情的原因。
张秋池点了头,复问道:“二妹急着去苏州,可是有什么急事?”
宋家姨母患病之事他也听闻了——是母亲临走前与他说明的,应是恐他会为了母亲突然急着离京而心生猜测,再影响了殿试。
二妹也要跟去,莫非是宋家姨母病情严重?
张眉寿笑着道:“久不见姨母了,心中着实有些挂念。再加上大表哥也要成亲了,我本也想去凑凑热闹。”
张秋池闻言不知是否全信了,也跟着笑道:“也好,全当是出门散心了。”
待二妹日后做了真正的太子妃,这样的机会只怕不易有了。
“只是切记要照料好自己,若是不急,便慢些赶路。”他交待道。
张眉寿皆应下来。
此时阿福提了壶热茶,折返了回来。
阿荔上前接过茶盏,递到张眉寿手中。
张眉寿捧着茶盏吃了两口,看向亦坐在那里吃茶,动作斯文赏心悦目的俊逸少年。
“大哥,我有句话想问一问你。”
“二妹只管问就是。”少年笑容和煦。
“今日在书中看到了一句话。”
女孩子语气随意:“大意是世事难料,偶有些真相似命运弄人一般,叫人不易接受面对。知晓了这份真相,少不得要心中苦闷,更甚者心境天翻地覆。而若是不知,许也就一如既往,风平浪静地活下去了——”
张秋池认真听着。
“换作大哥,明知真相残酷,倘若能选择知与不知,大哥会如何选?”张眉寿问。
第796章 殿试
她这些时日辗转想了太多。
思前想后,还是想试探地问一问。
张秋池笑着问:“既是天意弄人,如何还能选得了?”
“大哥遵从心意选就是了。”张眉寿不依不饶。
天意弄人不假,但天意与大哥之间,还隔着一个她啊。
有她在呢。
若大哥不愿经历那样的残酷,那就由她来想办法。
哪怕这想法有些自以为是,没有原则。
但人活在世,短短数十载而已,常有人言难得糊涂,那便说明人人看待问题的角度本就不同,若有机会选择生活,而非是吃力地去接受生活强加到自己身上的不美之事——偶尔一次,她认为也不是不可行的。
说白了,她就是仗着自己还有些小手段,便自私地想叫身边的人尽量活得称心些。
见她执意要问,张秋池便认真地思索了片刻。
“应当还是想要知晓的。”他道:“事实便是事实,哪怕不易接受,可却也是真实存在的。比起一无所知,我还是更愿意活得清醒些。”
张眉寿听在耳中,内心有一丝意外。
她一直以为大哥性情温润,该是更向往平平静静的日子。
可她却忽略了“清醒”二字。
“再者道,天无绝人之路,便是实情弄人,可知晓了,也好早做打算,以思应对之策。”张秋池嘴角微含笑意:“人活在世,本就免不了要经历不顺心之事。若事事甘愿被人瞒着,时日久了,岂不是要连一丝风浪都经不起了?”
又道:“当然,糊涂些也是福气与豁达。然人各有己思,我不过只是个俗人罢了,日后且要入仕,要替父亲分忧解难,想为咱们张家谋安定富贵——我倒常觉得自己这一路太过顺当了,少了些磨砺的机会。”
张眉寿望着面前沉稳平和却又朝气蓬勃的少年,心底涌出无法言说的触动之情。
是啊。
人生不如意之事居多,她有心将这少年往身后护一护,替他遮些风雨,可这少年的心思却与她如出一辙——他想将整个张家护在身后,有将磨难视作磨砺的勇气与担当。
“二妹呢?”张秋池笑着问道:“换作二妹,会怎么选?”
张眉寿笑了笑,不假思索地道:“我的选择与大哥一样。”
她也想清醒的活着,有保护自己和身边人的能力。
被人护在身后,有人甘愿替自己事事思虑安排周全,固然是幸事。
但她认为,自己拥有足够的能力和勇气才是最重要的。
且被他人保护和保护他人,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听了她的回答,张秋池笑了道:“原来我与二妹之间,也是有一丝相像之处在的。”
“我与大哥乃是兄妹,岂有不像的道理?”
张秋池闻言点着头,面上笑意愈浓。
“只可惜不能亲眼瞧见大哥高中时的情形了。”张眉寿笑着道:“今日且以茶代酒,先在此恭贺大哥黄榜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