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有什么人向权大人告密?”吕氏思索着道。
却见文远点头,却又摇头。
“或有此可能,但若当真这般简单且无关紧要,权兄没有道理不曾在信上言明。”
这信写都写了,还怕多费上这一句话的笔墨吗?
总不能是忘了说了?
“那……莫不是……说不得?”吕氏眼底颜色一阵变幻不定。
文远看着桌上的纱灯其上所绣文竹图,眼神渐深。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权兄作为当今太子的启蒙恩师,与太子殿下脾性十分相投,这些年被外放,同东宫也不曾断了往来。
所以,此事会不会是太子的意思?
若是如此,一切倒是说得通了……
这间隙,吕氏也已想到了此处,不禁低声道:“若真是那一位的授意……为何不干脆向皇上奏明此事,由朝廷出面彻查呢?”
“或是还未有实证,恐打草惊蛇,反倒失了先机,不利于查找证据。”
这是极寻常的办案手段,他在查案时也经常会用到。
但还有一点——
有可能云家背后另有他人在,这个人或极受皇上信任看重,不易撼动,故而必须先找到足以说服皇上的证据。
“那……老爷要查吗?”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查?”文远想也不想便反问。
他这瞌睡打了好些年了,都要生生给困死了,如今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么个枕头,他若是装傻的话,那可就真傻到家了。
“老爷打算要怎么查?”
“自然是先暗查。”文远心中真正有了决定,眼神不觉缓缓涌动着。
吕氏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阵反复不定。
“老爷可知道宋氏商号里的大姑奶奶患病之事?”一阵思忖罢,吕氏到底开了口。
“你夜里好几次都把我哭醒了,我哪里能不知?不是说已经要痊愈了?”
“是大好了,但我今日才知,非是患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什么?”文远微微一惊。
下毒?
这么现成的一桩好案子,宋家竟然不报官?
天知道他已经有多久没办过这么像样的案子了——
吕氏便将今日与宋锦娘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同他复述了一遍。
按理来说,好友将这个秘密告知她,她本不该转头告诉丈夫——可她方才反复想了,总觉得这两件事情有些莫名的巧合。
且宋家乃是未来太子妃外祖家,难保不是也知道了什么内情……她甚至想,锦娘今日所指的“其中牵扯”,会不会就与云氏商号有谋逆之心有关?
而再亲密的关系,有些话也不好明说,或许锦娘今日之所以跟她提起此事,便是有意在为这封密信做铺垫,给她家老爷准备一个下手暗查云家的引子也说不定。
文远听完这些,心中亦有此种猜测在。
若是宋家意在暗中相助的话……那他查起云家来,必能事半功倍。
……
转日,宋福琪未去铺子里,而是寻了张眉寿说话。
倒不是就此懈怠堕落了,也不是非要寻人说话不可,而是头一回这么哭,没有经验,今早一起床便发现眼睛肿的跟核桃似得,尊严迫使他无法出门。
“……表妹应当一早便知情了吧?”
张眉寿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至于二表哥会不会怪她这类话,没必要去问。
而她不问,宋福琪却主动说了:“我不怪表妹,我知道,表妹向来思虑周全……”
张眉寿笑了笑:“我也知道二表哥向来善解人意。”
宋福琪不禁也笑了一声。
“说来,在京城这几年,我学会了许多东西。还要多谢二姑母和姑夫,还有表妹。”
“是二表哥聪慧罢了。”张眉寿道:“今次之事,虽遗憾颇多,却还望二表哥能早日想通,多往前看。”
“嗯,我会的。”宋福琪又下意识地坐直了些。
旋即,整理了心绪,说起了其它事来:“对了,这几日我单独备了些东西,待表妹同二姑母回京时,别忘了带回张家去。我怕到时大哥大婚后家中忙乱,再给忘了,就提早同表妹说一声儿。”
有给箐妹妹的,老太太和老爷子的,有给未来岳父岳母的,还有姑母和表弟们,以及给池表哥的贺礼等——张家上上下下人人都有,他思前想后并无遗漏。
“我明日便要回京了,路上不宜招人注意,因此这些东西怕是不便带着。回头我将此事转告母亲,叫她记着便是。”
“……表妹明日就要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