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祉玉又问“那此人如今年岁几何”
乔慈衣想了想“妾十二岁那年,左使说老掌教羽化,因而那时换了新掌教,新掌教很年轻。妾十四的时候,听那新掌教的声音,观察他的皮肤,头发色泽,还有他的身形,觉得可能也就二十来岁。就算是现在,也应当不超过四十。”
这个年岁,如今在朝中,许多也是砥柱。
乔慈衣知道皇帝是想多了解掌教,不待皇帝再发问,她便继续道“掌教身形很高大,听他说话的语调甚为儒雅,皮肤也偏白,妾不知他是否故意,在妾面前写字时,他都使的是左手。有一回,妾跟着他外出时遇袭,他拔剑也是左手”
乔慈衣将自己记得的仔细回想,一一道出,罗移都命人记录下来。虽然时隔多年,未必有用。
隋祉玉等乔慈衣说完,问“按乔夫人的说法,容三姑娘自幼佩戴着那符石,多年来却没有遇害,那她是莲藏教选定的阳祭之人这莲藏教的阳祭之人,从前可有类似的例子,若是被选为阳祭,到底会遭遇什么”
乔慈衣也不敢完全肯定“是有这个可能。这阳祭实在不好说。且容三姑娘戴那符石的时间太久,陛下乃是去年登基,若硬说是十四年前,就用这阴阳两祭的咒术针对陛下您,那实是说不大过去。”
隋祉玉指尖在桌案轻点“说起来,十四年前,正是朕的祖父太宗皇帝驾崩,是先帝登基的时候。”那也是血雨腥风的一年。那年他六岁。
如此说来,那会儿针对的应当是先帝
看来,有可能是他的叔伯一辈闹出的事。那莲藏教也有可能是他的哪一位叔叔在控制可他的叔伯,几乎都死了。就剩下两位,一个是早已失明,深居简出的晋王,还有一个是出家为僧,身体病弱的恒王。这两个在去岁的时候就没有参与大统之争。
至于崇阳郡王那样的秦王庶子,有他在,怎样都轮不到。
见皇帝提到大允皇族,乔慈衣就不好说话了。只是静默。
隋祉玉便问“乔夫人当初因何离开莲藏教。”
乔慈衣说“妾离开莲藏教,是因他们杀了从小照顾妾的老人,还逼我做我不想做的。”她说得较为含糊,只说她不想做的,没说到底是什么。幸而皇帝也没有追问。
他只是道“乔夫人是打算在大允长住了”
乔慈衣颔首“妾暂时还不想离开上京。”
隋祉玉明白乔慈衣的心情,眼见女儿要出嫁,再怎样,也想看着女儿出嫁再谈以后。
隋祉玉便说“乔夫人的样貌,并非月摩国人的长相,说不得就会有人问,你去月摩国之前,是大允何地人士,是个什么身份若是叫人四处宣扬你莲藏教圣女的身份,就算你不想承认,但流言如积雪,容易掩盖真相。众人先入为主,你再否定,听的人心里也未必就会相信。”
隋祉玉担心有人拿乔夫人的出身做文章,让顾磐磐母女双双烙上莲藏教的标记。
乔慈衣心下惴惴,一时拿不准眼前的上位者是何意。她的确也担心因为自己影响到顾磐磐的婚事。
当即道“陛下,关于妾与容三姑娘的关系,妾并未打算宣之于众。”
隋祉玉听乔慈衣这样说,未置评论,只道“朕的意思,是在这样的流言未出之前,让朝野众人先知道你真正的出身。”
真正的出身乔慈衣诧异。就听皇帝继续道
“朕知你在岭南道居住的时间长,正巧贺州有钟山乔氏,乔家一门七名进士,乔奉安曾任鸿胪寺正卿,如今已告老回归贺州。以乔夫人的书画造诣,说是出自钟山乔氏,完全能令人信服。”
乔慈衣微微一怔,很快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难道陛下要为她捏造一个大允的家世,但她又不大敢相信,陛下为何这样做,是为了磐磐
隋祉玉声音沉定“乔夫人若不嫌弃,朕就让人放出风声,说你是乔奉安的嫡女。”
至于乔奉安那边,皇帝正是早就安排妥帖。
乔慈衣抬头飞快看看隋祉玉,心潮涌动难以言述,盈盈下拜道“妾愿接受,叩谢陛下隆恩。”
乔慈衣从宫里离开的时候,心里格外高兴,不只是因她从此有了门第出身,更是因为,她见过皇帝之后,从皇帝的所言所为得知,皇帝要娶顾磐磐,并非只是为谋夺容定濯手中的权力。磐磐本身,应当也是一大原因。
乔慈衣又想着,莲藏教当年肯定是有人知道她生下磐磐的,否则,磐磐的小腹不会有那抹艳粉,也不会有人拿符石让她戴上。只是,既知道磐磐在哪里,为何没有将她带回莲藏教
以掌教从前对她的那种掌控欲,没理由会放过她的女儿。
她始终还是带着隐忧
众人皆知,顾磐磐即将册封皇后,她的身份自是更加贵不可言。
这两天,各家的小姐们,谁要办个诗会或是赏花宴什么的,皆以邀请到顾磐磐为荣。
因此,顾磐磐总是收到一封又一封的请帖,红的,粉的,紫的,实在应接不暇。
顾磐磐不可能每次都去,因她现在忙的事也多,宫里来人在教导她的礼仪,时间并不宽裕。
但顾磐磐也不能完全不参加,否则该有人会说未来皇后娘娘孤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