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1 / 2)

异香 狂上加狂 2777 字 2天前

这时,她总算是抬头看到了儿子的脸色——之间平日里总是沉稳不惊的儿子,如今面色是说不出的难看,他冷冷地说着:“母亲多虑了,人家压根没想嫁给我……”

说完,他甚至都没有朝着祖母和母亲拘礼,便幽魂一般,一语不发,大步离去。

桂娘从来没见儿子这般失态,连忙拿起信来看。

等看完之后,她有些目瞪口呆地将信又递给了母亲身边的嬷嬷,让她念给老太君听。

桂娘知道这信的意思,那个柳丫头大约知道了盛家香桥回来的消息,也知道她的脾气,便功成身退,识趣地走了,甚至还劝慰儿子想开些,以后婚娶各不相干。

那丫头还像以前那般的体贴懂事,桂娘原本是该松一口气的,可不知为什么,看完这信,尤其是那一句“无须牵挂后宅内院”心里却莫名地发堵难受,仿佛是那姑娘一早便料到了家人各自的反应,怕着表哥牵扯精神,耽误前程,她便识趣地先走一步了。

桂娘一时想起知晚的好,再想想自己方才说的嫌弃她的话,顿时有些窘迫,只讪讪地自我解围道:“这……这一个大姑娘家一个人是要去哪里?简直是胡闹!……她倒是嫌弃起我儿来了,难道我儿子堂堂会元,还要先被她嫌弃?”

秦老太君没有说话,可她知道那姑娘走的原因。

从小寄人篱下的孩子,并非没有自尊,反而因为长久的察言观色,而变得更加“懂事”,不希望自己成为家里的那个麻烦。

所以从小到大,她都是处理麻烦的。

现在的丫头,知道若以外孙媳妇的身份重新进盛家的大门太“麻烦”了,所以她干脆先自告别,免得招来别人的厌烦。

可是太懂事的孩子,大都不会心疼自己,她若是也喜欢天复,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要难受死?

秦老太君一时又想到,那丫头到底是夏锦溪的后人,拿得起放得下,说走就走的利落,跟她的外祖母一模一样。

可怜外孙方才那被晃到了的样子,从小到大冷静自持的男儿,一旦动情,反而不能自持。

想着他方才笃定地跟自己提起要与知晚成婚时,那眼底的雀跃,秦老太君一时心疼自己的外孙,又心疼比那个嫡亲孙女还亲的知晚。

所以听到女儿讪讪之言,她狠狠瞪过去,说道:“我看柳丫头不是嫌弃天复,倒是嫌弃将来有个拎不清的婆婆!”

桂娘没想到母亲竟然突然朝着自己发火,更加觉得冤枉:“不是……她嫌弃我干什么?难道我平日对她不好?”

想到这,桂娘真是要被活活气哭了,什么叫嫌弃婆婆?难道死丫头还能未卜先知,就知道她不愿意?

这个盛丫头,甭管真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走得远些也好,时间久了,天复忘了这茬,什么好媳妇娶不到?

再说柳知晚,并非像祖母臆想的那般拿得起放得下。

从离开贡县起,她便开始发烧,一直躺在马车里靠着自己做的冰贴降温。

因为信里跟舅舅约了时间,路上不能耽搁,她半途都没有停下来抓药,只靠着每日多饮一些水,消一消自己的心火。

进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虽然性子大大咧咧,也知道姑娘因为什么而病倒,便说:“我说姑娘,你若是放不下,就不要走,我看成大人也不是拿捏不起来的羸弱小子,他不是说京城家里的事情,他都能安排好吗?”

知晚今天略略退烧,脸颊的红也消退了不少,她听了进宝的话,微微一笑,也不往下接,只说道:“一会便要上船走水路了,只怕船上的吃食不好,不如到前面的镇子上歇歇,也好买些酱肉白饼。”

知晚雇请的镖师一听,顿时立刻高声笑着谢过东家,然后快马加鞭,去镇子上买干粮。

此处已经远离川中,再走水路十几日,就离她与舅舅约定之地不远了。

在客栈里吃饭的时候,她吩咐伙计在卤锅里挑些大块酱肉,直接用大铜盆装好,一会端到船上,再多烤些白饼。

这样就算是宿在船上,没有饭食的时候,也可以切肉入饼,就着酱菜吃。

如此豪爽的买肉,自然是让掌柜的乐开了花,连忙让伙计装肉。

可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看着伙计装肉的知晚,突然瞥见一个小脏手朝着肉盆里伸。

第97章

伙计举着肉叉一转身的功夫便看到了小脏手,立刻一把从柜台边上拽出了一个小脏孩。

这小娃娃看上去有七八岁的光景,只是有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看着饿极了才去抓东西吃。

看着伙计要抬脚踹他,知晚连忙出声道:“算了,给他拿些肉和白饼,都算在我的帐上。”

那小孩听了这话,转头看向她,却渐渐睁大了眼睛,朝着她愤怒地喊道:“盛香桥,你居然躲在这里!我和三歌的钱银都让你给卷跑了!快点还银子!”

说着那小孩竟然跟个小恶狼一边扑了过来,准备抓知晚的裙子。

进宝手疾眼快,一下子抓住那小恶狼的脖领子,瞪眼道:“你乱叫个什么?我们小姐姓柳,不姓盛!”

柳知晚听到那小孩竟然脱口而出“盛香桥”三个字时,不由得深看那小脏孩一眼。

她平生与人做买卖从来不赊欠钱银,更没跟这样的小娃娃有过来往,所以她笃定应该不是自己以前曾经欠下的债,那这小孩为何大声说出“盛香桥”三个字来?

所以她走到那愤怒的小孩面前:“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就是你!这儿的人还有谁像你这样说话的腔调?你说你是京城里大宅门的小姐,只要我们哥儿几个凑了钱帮你回京城,你便拿金山来酬谢我们,怎么转脸儿就不认人了?”

盛香桥沉默地听着,又看了看她们现在歇脚的镇子,此处叫震州,正是海河交汇口,和客栈不远的埠头既有海船也有江船,到处人头攒动,热闹极了!

难道……那个从南洋回来的盛香桥就是从这下的海船,因为手中拮据就骗了几小乞丐的钱作盘缠?

如此看来,这真小姐也是卧虎藏龙的一位啊!

看那小孩愤怒得眼泪都飙出来了,知晚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问:“盛香桥一共管你们借了多少?”

小孩只想着自己的钱银,压根没听出这个“盛香桥”说话的怪异之处,瞪着眼道:“算上我和三哥的,一共是一两的银子!全是我们一个个铜板辛苦讨要回来的!”

知晚想着当初她在树上偷听盛辉跟表哥的话时,也说那盛香桥入京时跟乞丐一样,看来还真有可能亮出盛家的名头骗了这小乞丐的钱。

所以她从自己的衣袖子里掏出了装碎散银子的荷包,递给他道:“这里有三两,都拿去吧,就当利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