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2 / 2)

异香 狂上加狂 2916 字 2天前

如今田皇后在宫里低调了许多,除非年节宫宴,不然都见不到人。

不过她就算被陛下冷落了,也是低眉顺目,见到陛下丝毫不见怨言。

陛下虽然厌弃她,但看在她是一国之母的情分上,在人前倒也过得去。

因为之前太子妃差点滑胎的事件,太子与皇后的罅隙更大,就连后来太子妃诞下一子,举行满月宴时,都没有抱孩子去见皇后。

不过太子在父王的跟前看到了自己的生母,却也脸色如常,礼数尽是周全着。

田皇后接受了拜礼后,便借口着身有不适,想回去歇躺去了。

陛下因为有事与慈宁王讲,便对太子道:“你也许久没见你母后了,就陪着你母后回宫歇息去吧。”

陛下也知太子与田皇后母子不和,不过想要名垂青史的帝王之家,却也不能有不敬生母的皇储。

顺和帝觉得冷落了田皇后这么久,也够她记下教训了,便想着让太子恭送一下母亲,最起码,别叫宫人看了笑话。

太子遵旨将田皇后送回宫里去后,转身便想走,却被田皇后叫住:“太子,你还在怨我?”

太子恭谨跪下道:“儿臣不敢!”

田皇后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如今你也为人父,有了儿子,可曾设身处地想过我当时的感受,那时的你还在襁褓里,我夜里都舍不得将你交给奶娘,可是你却这么生生被人抱走,我想见都见不到你一面!”

听着母亲悲切的声音,太子微微伏下,只恭谨地弯腰,听着母亲的临训。

田皇后久久不见太子,在嬷嬷的搀扶下,悲切地走到儿子的近前道:“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就算再怎么思念你,也只能隔着院墙而望。等你大了,能满宫跑了,却不认我了。好不容易等你要娶妻了,我是想着要你娶田家人,可又有什么错,我不过是希望能跟你亲近一些,可你最后娶的又是陈家女人。这叫我如何能平心静气?我承认,当初谋算皇嗣的确是我一时糊涂,可是我只不过是想要个称心的儿媳妇,她不也平安生子了吗?你还要跟我怄气到什么时候?”

太子一直弯腰恭谨地听着,可是他的眼底却一片清冷。

只待田皇后哽咽得稍微停歇了一会时,他才开口道:“母后不必如此悲切,您最近礼佛,应该知道佛经中的因果报应,若是亲手种下此因,又何必埋怨得此果?”

田皇后的声音微顿,嗔怒道:“殿下,你这是何意?”

太子微微抬头看着她,慢慢说道:“曾经有一段时间,儿臣因为仙逝的陈皇后督促功课,责罚太狠,而心生怨尤,觉得是因为我非她亲生,她才待我如此苛刻。所以趁着温书的光景,偷偷跑出了书房,仗着自己人小,便从狗洞钻入,来到了您的寝宫,指望着偷偷见您一面。”

听到这,田皇后疑惑地看着他,她怎么不记得太子曾经偷偷来见她?

太子勾住嘴角苦笑一下:“”当时您正在内寝与亲信说话,儿臣顺着窗缝听着您是如何吩咐亲信,让舅舅收买了太傅,给儿臣添加本不该是我这年岁修习的功课。”

那时的他年岁受限,一味添加繁重的课业,如何能消化得了?这样太傅便可名正言顺地到陈皇后那里告状,说他惫懒功课,换来的就是陈皇后望子成龙的重重责罚。

这般用心,自然是希望太子怨恨着陈皇后,让他对嫡母不再亲近。

田皇后听到这里,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子。那时他才多大?居然从来未曾听他提及过。

“……我那也不过是为母之心,生怕你对嫡母比我还好……”

太子淡淡打断了田皇后的辩白:“母后,您还是莫要自欺欺人了。当年陈皇后需要过继嫡子,宫里年岁合适的孩子,不止儿臣一个。陈皇后起初的意思,也是寻个开蒙的孩童,检验是否聪慧,再选个天资出挑的过继,可后来,她为何改了主意,过继了尚在襁褓里的儿臣呢?”

田皇后瞪着眼睛不说话了。

太子冷冷说道:“那是因为田家舅舅得了您的授意,收买了皇寺里的和尚,换了皇后求挂的筒签子,让她以为宫里有个孩子的八字贵重,最裨益她,所以她才改了主意,过继了尚在襁褓里的我!”

田皇后倒吸一口气冷气,不敢相信太子竟然知道这一段不为人知的隐情。

她立刻急急辩白道:“这也是为了你的前途考量。陛下的儿子那么多,我那时还不是皇后,如何能让并非长子的你脱颖而出?唯有让你成为陈皇后的过继嫡子了!”

太子郑重向她再拘礼道:“您也说了,儿臣如今已为人父,当知道做父母的心情。若是儿臣,宁愿过粗茶淡饭,简衣陋食的日子,也绝不会拿自己尚在襁褓里的骨肉做踏板,还冠冕堂皇说不要他,是为了他好……”

这话说得甚重,田皇后一时气急,腾地起身快步走过去,狠狠扇了太子一嘴巴。

太子并没有避开,生生挨了这一巴掌,然后重新又恢复了往日的恭谨道:“母后手臂如此有力,可见身子骨还算硬朗,既然如此,儿臣便不多叨扰,还请母后好好安歇。”

说完,太子便退出了中殿,退出门口之后,便转身离去。

田皇后一时浑身发抖,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儿子质问心虚造成的。

她身边的嬷嬷连忙过来恭请娘娘消气。田皇后猛地挥开她,只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是被陈皇后养废的逆子!不过幸好她也不止一个儿子!

只要她还是皇后,那么她这么多年的苦心就没有白费!来日方长……想到这,田皇后转身入了佛堂,拿起木槌,在光滑的木鱼上大力地敲击着……

当太子回到东宫时,稍微平复了一下心绪,慢慢地朝外走着。

成将军曾经跟他说过一句话,大约的意思是父母之缘,既是天赐,也须得后天将养。

若是父母缘深,自然是让人艳羡的事情。可若父母缘浅,虽有缺憾,但也不必自怜自艾,大不了当自己是石窝里蹦出的猢狲,也可成就一番齐天大业。

成天复说这话时,是说他父亲的事情。可是太子却也入心,皆因为他跟成将军在父母缘分上也是同病相怜。

大约也是因为这点,他与成将军除了君臣之外,更有一份特殊的情谊。

今日见了母后,一时没有忍住,倒是将心里积压已久的怨言倾吐了出来。

太子并不觉得惬意,反而心里空落落的,若是此时成卿还在,少不得要找他宿醉一场,一醉解千愁。

就在这时,他身旁的幕僚低声道:“殿下,军资一事向来是肥差,慈宁王府接二连三断了入钱的买卖,现在却将这等肥差往外推,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他说的,乃是陛下让太子监管军资之事。

太子其实也想到这一点。筹措军资既是肥差,也是要命的差事。

不过国难当前,岂容人挑三拣四,他唯有层层委派下可靠的人手,处处把关,免得出错。

现在前线粮草还算充沛,就是军医草药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