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桌上喝着果酒的施傅兴手指颤了颤。
“哎哟,缘分这东西,的确是强求不来,不过……”林氏故意停顿了会儿,见施母没有阻拦自己,心下得意,“弟妹你也别嫌嫂子事多,嫂子也是担心你,这么久有没有去找大夫看看身子?呵呵,我记得弟妹刚来咱家那一年,不小心磕到头失忆,也不知道那东西是否影响生孩子……对了,听说咱们县城的李菩萨有个偏方,喝几服药下去,这女人啊保准能怀上娃,要不三弟妹抽空也去看看?”
林氏喋喋不休,看起来倒像是真的为邬颜着想。
当然,着想的同时,不外乎想着占点儿便宜。
施母哪里会不明白她,一个当嫂子的过问小叔子家的房事,忒是不害臊!
但话又说回来,林氏这几句话的确说到了施母的心上。
去年出发的时候,施母给老三拿了好几包药,按理说两人早应该怀上孩子,谁知道一年过去了,他们当老的在县城盼星星盼月亮,终究没把孙子给盼来!
施母倒是没有怀疑李菩萨的药不行,毕竟其他人喝了可都怀上了,没道理换了邬颜就不行,此刻听了林氏的猜想,她的头脑中也渐渐有了一个想法……
“这事就不劳烦二嫂担心了,弟妹和夫君心中有数。”
“哎哟你有什么数,你要是有数不至于…”
“砰——”话音未落,在场唯一一个男人,施三郎把酒杯重重搁在桌子上,他现在当了官,端起架子的时候,浑身威严,一张俊朗的脸满是严肃,当真能哄的住人:“时间不早了,娘和两位嫂嫂赶路辛苦,还是早点儿休息为好。”
闻言,林氏缩了缩脖子,有点儿被吓到。
周氏退身事外,看施傅兴不高兴,便顺着道:“娘,三弟明日还要出去,让他们小两口早点休息吧。”
“对,老大家说的对,你看我这脑子,一高兴把这事忘了。”施母一拍手,刚才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会儿情绪有点儿不对劲,走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邬颜。
那一眼,竟是颇为愧疚。
邬颜:?
房间里一下就空出来。
安儿动手收拾桌上狼藉,施傅兴仰头,将酒杯中最后一口果酒喝掉,起身头也不回往内室走,邬颜本想说话,看到他这幅样子,立刻落下脸,不高兴了。
什么啊,她被他的家人左右挑刺还未不高兴,他倒是有脸了!
邬颜撅起嘴,气得头疼。厨房里的洗澡的热水烧开了,以往都是施傅兴帮忙提,眼下她不可能再求让对方做这事,她叫着安儿,两个女人用木桶慢慢往内室提水。
木桶再小,提起来也是费力,刚提完一桶,邬颜娇嫩的手心便被木棍勒出一条红道道,她有些委屈,抬眼看向屏风的另一面,那里面,施傅兴不知道正在找什么东西,弄得声音有些大。
与此同时,对方并没有出来帮忙,气得邬颜把挡路的水桶一脚踢开。
“哗啦。”
“哎呀,夫人没事吧?”
这下动静大,施傅兴终于听见了,他还听到邬颜娇气的倒吸气声,于是脚步匆匆出来:“怎么了?”看到地上倒掉的水桶,弄得大片大片水渍,男人皱眉,“想提水为何不叫我?”
邬颜揉着膝盖,闻言重重哼了声。
他自己跑的比马都快,怎么叫啊!
更何况,他不是嫌弃自己吗,正好,她也不想看见他!
施傅兴:?
被瞪了,施傅兴绷紧嘴角,他手上拿着刚翻出来的东西,此刻,终于是发现邬颜在生气,抿了抿唇,手指摸索着荷包布,料子剌得指腹疼:“安儿,你回去吧。”
“老爷这水?”
“等会儿我提便可。”
既然主人家这样说,安儿点点头,小丫鬟悄悄退出去,并体贴地将房门带上。
邬颜低着头揉膝盖,方才她生气拿着水桶发火,不想水桶倒了,她自己也连带着摔倒了,膝盖擦到地上,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有没有出血。
腿边蹲下一人,黑色的影子在地上摇曳,叠加,邬颜没好气地拍开施傅兴的手:“别碰我!”
“怎么了?”施傅兴没有生气,他将荷包放到邬颜腿上,柔和道,“我是你夫君,颜娘不让我碰让谁碰?”
“让谁也不让你,反正你不是讨厌我嘛!”邬颜娇气的声音带着怒火。
施傅兴怔住:“为夫何时讨厌你了?”他心中早就把颜娘当做一辈子相互扶持的妻子,且不止一次承诺不会休妻,只有她一人。
只要她不离开。
虽然没有明说喜欢,但施傅兴觉得,自己表达的已经很明显,那俩字施三郎也说不出口,他在这方面还是比较矜持的。
邬颜瞧着他故作不知的模样,更加生气了:“夫君虽然没有明说,可方才你家人嫌弃我没有孩子时,夫君一句话都没有说!”
明明她已经开始接受,是施傅兴自己被庚双小产吓到,所以两人又往后推迟,结果这个混蛋不仅不帮忙,还拉着一张臭脸,仿佛自己让他丢人似的!
“抱歉,是为夫的错。”
施傅兴果断认错。
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意识到方才自己的做法让颜娘产生误会,他立刻开口道歉。
“而且,你可以不用在意他们。”
这是他和颜娘的事情,施父施母不了解,所以才会催促,“为夫明日便去和娘解释,让他们以后不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