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1 / 2)

贾母没有接王夫人的话, 跟她打了多年交道的王夫人, 也早料到贾母是从来不会明确说出自己想法的,只管说自己的“当初大老爷非得给张氏办纳妾文书, 就可以看出待张氏不同。这两年虽然待她淡淡的, 可是这几次都出面护了她。”

“现在看来,大老爷信重张氏,倒胜过大太太。这后院的事儿,显见的大老爷要让张氏出头了。一旦后院不稳,大老爷就可以说成老爷治家不严。到时老太太与我身上都有了不是, 老爷也没可辩之处。”

“那时大老爷再说自己要搬进荣禧堂,或是想着当家, 老太太也没理由驳回了不是。可是大老爷当了家,咱们家还怎么跟太子爷走动呢以前我哥哥好不容易牵成的线, 费了多少的银子功夫, 可都打了水漂了。”

王夫人说的, 正是贾母怕听的。两个一惯使小巧之计的人, 看别人行事时,自然会觉得是在用什么计谋。贾母与王夫人想的一样,觉得贾赦这个时候推出张翠花来,目的正如王夫人所想的一样

贾赦就是要夺回荣国府的当家之权, 阻止贾政得到从龙之功,要一直压在贾政头上,让他不能当荣国府的家。

这个当家,可不仅仅是限于内宅, 还有以家主之名在外行走交际之权。贾政现在还是个工部员外郎,若是没了荣国府当家人的身份,还怎么在外行走,太子又怎么会看上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小官到时太子有用到荣国府的地方,也会找贾赦那个当家人了。几年来的谋划与花用的银子,搭的人情,不就成了一场笑话

一定不能让贾赦得逞。所以在内宅帮着贾赦使力的张翠花,就如王夫人所说的那样,不能留了。哪怕她是龙女的生母,也不能留了菩萨保佑这样的虚话,哪儿有从龙之功实在。

“这事儿关乎政儿与珠儿、元春的前程,你谨慎些。”贾母模棱两可的说了这么一句。

王夫人听懂了,一直用灵魂力注意着她们的张翠花也听懂了。

正因为听懂了,张翠花冷笑连连。看吧,这就是平日里佛珠不离口的二太太,就是那个慈祥和蔼的老太太,一条甚至几条人命,在她们的眼里,便如草芥一样,随时可以踩死。

只可惜,她们以为可以随时踩死的草芥,内里却长着钢筋铁骨呢。

知道王夫人要对自己动手,张翠花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想着王夫人不管做什么事儿,都和贾母一样,要绕三个圈子,说不定不会用荣国府的人,那就需要时间安排人手,今夜应该无碍。

当晚张翠花便又去了一趟王夫人与贾母的私库。不管是银票、金银锭还是地契,不显眼的古籍字画等物,或者王夫人放利子钱的票据,张翠花都给她们来了个卷包会今晚巡夜的人,明显巡查的严密了些,看来是被敲打过了。

这么严密的巡查,贾母与王夫人今夜应该能睡个好觉,明天又要安排着怎么害人,不会这么快就重查私库。

本着帮人帮己的思想,张翠花还好心的把王夫人放利子钱的票据,分了一半放到了贾赦的外书房,贾赦会不会借此向贾母与贾政发难,怎么发难,她就管不着了。

一直找自己麻烦的邢夫人,张翠花又怎么能放过自然也要向邢夫人的私库走一回,而且比光顾贾母与王夫人的私库还尽心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邢夫人这种人。自己没本事从贾母与王夫人那里占上风,便欺负比她地位更低的人出气,这样的人留着私房有什么用。

因张翠花昨日一闹,第二日不管是正院还是东大院,都诡异的风平浪静,仿佛生怕把张翠花惹毛了,再闹一场让大家没脸。

滴翠几个人更是服侍的殷勤周到,生怕自己成了点燃张翠花怒火的引子。借着他们不敢靠近,张翠花以抄经之名把人打发得远远的,自己再次出府到新宅一趟。

见到李年之后,张翠花嘱咐他务必在今日在宅子附近找一家客栈,最好包下一个院子,一定要找一个陈嬷嬷。她嘱咐李年,跟陈嬷嬷要签好契约,两年内不能回自己的家,也不能跟家人联系。

对张翠花这个要求,李年没有多问,拿上银子就出门办事去了。这样的态度让张翠花很满意官家出身的奴才,什么当问什么时候该装聋作哑,确实比钱老大这样刚卖身做奴才的识得分明。

把自己娘两个的退路安排好,张翠花回府后便把精力都用到监视王夫人上头。看到王夫人排兵布阵如临大敌的模样,张翠花都有点替太子可惜

王夫人安排之周详、指挥若定很有大将之风,比起贾政那个只会念两句死书的人可强多了。要是太子敢启用王夫人的话,说不定就不用做什么义忠亲王,而是直接登位大宝。

说起来都是时代误人呀,要是在女子可以出门养家的时代,以王夫人的能力,荣国府一定不会败落的那么快。张翠花没什么诚意的替王夫人感叹一句,并没误了听到王夫人交待周瑞家的,晚上由她引着从王家借来的人,来与滴翠接头,然后将张翠花的屋子锁住后,从外头扔火把进屋子,一把火烧死张翠花。

王夫人特意交待周瑞家的,让她吩咐滴翠,听不到张翠花呼救声后,就要把门上的锁想法儿取下来,免得贾赦万一起了疑心,验看火场的时侯露出马脚。

周瑞家的还问“太太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只一盒吃食下去便可绝了后患。”

王夫人看了自己的心腹一眼,低声骂她“你知道什么,大老爷现在明显偏着那个贱人,若是用了吃用之物,大老爷找人验出来,闹出去怎么办倒不如一把火,推到她自己没看好火烛上头。到时一把火烧的干净,大老爷还能看出是外头扔进去的火把、还是屋里不小心碰倒了蜡烛”

周瑞家的连忙捧臀掇屁的拍王夫人深谋远虑,还说将来大姑娘一定会尽得王夫人的真传。提起自己的女儿,就是王夫人也不由的面露笑容,轻轻放过了周瑞家的,让她自去行事。

反派死于话多,这句话还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王夫人要是真听周瑞家的建议,直接让滴翠给自己送上一碗下了毒的汤水,自己还得想出个不喝的理由来。正是王夫人的“深谋远虑”,考虑入微,让张翠花离开荣国府之前,可以拉上两个垫背的,也能把荣国府的水搅的更浑些。

至晚饭时,张翠花便有意与已经三个多月的迎春玩笑,把孩子逗的累得睡去,又说怕迎春睡了不敢让她着了风,今夜就让她睡在自己房里。

一句话便让滴翠变了颜色,强笑着道“姨娘一向觉轻,姑娘夜里要吃奶要溺尿,吵了姨娘休息倒不好。不如让陈嬷嬷包得严实些,吹不着姑娘的。”

张翠花看了滴翠一眼,不冷不热的道“那就让王来家的在这里,今晚不用你守夜,省得你抱怨说睡不好。”

滴翠忙赔笑分辩道“并不是奴婢想偷懒,奴婢都是一心替姨娘”

张翠花看着她两眼乱瞟、心无所属的样子,知道她这是想尽快把自己要留迎春在房里这个突发状况,报给王夫人呢,只做不耐烦的样子向滴翠挥了挥手“快去把你的铺盖与王来家的换过来。”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

滴翠也装成无法的样子,与王来家的换了铺盖,也顾不得收拾,趁着夜色悄悄到了月亮门处,向着守门的婆子道“我有急事回太太。”

守在大房与正院通道的婆子,自然得是王夫人信任的人,也知道滴翠跟王夫人的关系,轻松放她过了正院。王夫人听说张翠花今晚竟然把迎春留在房里,也有些着急。

可是夜间动手的人,是她从王家借来的,已经说好了今夜动手,人也早已经混到了东大院,撤倒是能撤回来,可是值得为了一个丫头片子,就更改自己的计划吗

万一张翠花以后都把迎春留下来呢,自己还不向她动手了自己给张翠花时间,可是贾赦会给二房时间吗

王夫人咬了咬牙,向滴翠道“知道了,你回去警醒着些,到时别伤了自己就好。”

一直注意着滴翠动向的张翠花,本也没指望着王夫人心软,现在不过是又一次得到确认,说不上失望不失望。不过她觉得王来家的服侍迎春还算尽心,要是今夜她被烧死,有些对不住人似的。

若是王来家的只有一身,张翠花不介意带着她一起出府,可是王来家的却是荣国府的家生子,娘家、婆家、丈夫、孩子一堆人都在呢,带她出府,等于是把自己与迎春没死的消息直接告诉荣国府诸人。

看来一会儿不得不继续借助鬼神之说了。反正这一世已经借用这么多次,再多一次也没什么。

假寐到子时刚过,张翠花便发觉院子里进了人。院子的门早已经被滴翠悄悄打开,可是守门的婆子却没有出现,不是早已经让滴翠收买,就是睡死过去了。

至于是本就觉多,还是被人下了药,张翠花无心追究,她关注的是来人人并不多,只有三个,周瑞家的打头,几个人连脸都没蒙,显然是觉得没有人会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