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能说自己原本想害窦夫人的药, 消失的跟荣国府的财物一样无声无息吗就算问的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能说。她只好以宁国府现在与荣国府离了心,前次窦夫人还把尤氏之死赖到荣国府头上为由, 认定是窦夫人对荣国府的报复谁让当初说那话的是窦夫人呢。
哪怕贾赦与贾政两个也觉得贾母的话荒唐,可是巨大的损失让这两人急病乱投医, 还是对顺天府来查看的人说出了贾母的怀疑。
顺天府尹不得不上宁国府求证一下荣国府失窃的财物数额太大,查不出来的话, 顺天府尹头上的乌纱怕是要戴到头了。
荣国府是国公府邸, 人家宁国府也是呀。顺天府的人很是客气, 不代表宁国府欢迎顺天府的人上门打扰人家正办着丧事呢, 你就拿子虚乌有的屎盆子往人头上扣,疯了吧
贾敬气的当着顺天府尹的面, 就让人把贾赦请过府来, 一定要让他拿出宁国府盗了荣国府财物的证据来,不然两府就分宗。
“府尹大人来查,也是怕两府离得太近, 有手脚不干净的奴才, 大家查查解解心疑。”贾赦再混,也知道自己刚才不该跟顺天府尹说怀疑窦夫人报复的事儿, 现在想用奴才手脚不干净混过去。
贾敬很不给面子的冷笑两声“我们府里的奴才即是贼, 那我便是头一个贼头。他们从你们府里偷来的东西,都在我这里收着呢。”
“不如让府尹大人把我们府里搜上一搜,好让你看看我们府里奴才的本事。不对,光搜我们府上算什么,你们自己是不是贼喊捉贼有谁知道。不如大家一起上奏圣人, 请锦衣卫的人一同搜个明白”
贾赦再觉得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心疼东西也是实打实的,现在听着贾敬冷嘲热讽,火也是压了又压。顺天府尹心里有苦说不出,还得两头劝着别让两人打起来。
不过贾敬的话倒是给顺天府尹提了个醒,向贾赦道“贾将军,下官觉得不如先从你府上奴才们的私产看起。”
贾赦听了心一动,奴才不得有私产,荣国府这样开府日久的人家,奴才们早忘记了这一条,一个个在府里还装个奴才样,回了自己家比不得脸的主子还享受呢。
现在有了这么一个由头,正好抄了他们的家,就算没有公中的东西,也可以弥补一下府里的窘境不是他可是听说,前些日子贾敬抄赖升等奴才的家,东西加起来有二三十万两银子呢。
想到这里,贾赦主动向贾敬服了软,带着顺天府尹就去了宁荣街后头奴才们住的房子。贾敬刚想回自己院子歇一会儿,就得了窦夫人让人传的信,再不情愿也得带着新挑出来的管家焦大出了门。
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贾赦与顺天府尹抄奴才家的后街。此时后街人声哄哄,孩子哭的,老婆嚎的,说冤枉,道功劳苦劳的比菜场还乱些。
贾敬往哭闹声最大的地方寻去,没一会儿便找到了贾赦与顺天府尹所在,是那个叫吴新登家住的院子,顺天府的衙役与荣国府的健仆,正从里头搬东西出来,搬一样贾赦的脸黑一分,再搬一样他的脸又黑一点儿,没一会儿功夫,便跟锅底一样了。
“可是这些东西有什么古怪”贾敬理都不理黑着脸的贾赦,只向顺天府尹问出自己的问题。顺天府尹悄悄看了贾赦一眼,小声向贾敬道“据贾将军拿来他们府里公帐对的,好几样东西都该在公库里。听说这吴新登又是他们府管库房的。”
“贼喊捉贼”贾敬说了这四个字后,便留下自己府里的管家,自己甩袖子回府了。
因宁国府还有尤氏停灵在家,前来上祭的人哪能听不到风声这消息是从宁国府听到的,传出去便成了荣国府自家被奴才偷了库房,却想把贼名扣到邻居头上。亏得邻居还是跟他们同宗同源的宁国府,府里老爷、太太只比荣国府的老太太晚了一辈还这么冤枉人,原来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人呢。
有人就对消息提出疑问来,说的是宁国府可是贾家族长之家怎么会被旁枝侧脉给欺负了
自以为了解情况的人便站出来给了答案,那就是荣国府的老太太可是贾氏宗族现在辈份最高的人呀,她不光辈份高,身上的诰命也高呀,那可是国公夫人。听说这位国公夫人最爱做的,便是说晚辈不孝,要进宫请娘娘们做主。
这下子该明白的全都明白了,原来欺负宁国府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荣国府的国公夫人。贾母继失了全部私房之后,好名声也不见踪影了。
谁知宁荣街的新鲜事儿还不算完,接下来的日子里,尤氏的灵堂之上再没人见过贾珍的身影,守灵的只有贾珍的嫡子和一些族中晚辈。
消息灵通的人又传出,贾敬听说自己儿子受了这么些年的欺负,觉得不能再跟荣国府这样的旁枝愉快相处,想要分宗。谁知贾珍这个被人欺负惯了的人,竟然还替荣国府说好话,贾敬一个没忍住,便把贾珍又打的下不来床了。
这让人不得不想起自贾敬回府之后,贾珍已经好几次被打得下不来床的事。老子教训儿子的确天经地义,可是这贾敬教训的也太频繁了些吧
仍有消息灵通的人站出来替大家解惑,告诉大家事情的真相是,贾敬觉得贾珍本来不能长这么歪,可是打听之后才知道贾珍府外的那些狐朋狗友,大部分都是荣国府的人达线搭的桥
还没听明白人家贾敬是觉得,贾珍就是荣国府的人故意给引歪的,想把儿子导上正途的时候,发现儿子被人忽悠傻了,让荣国府的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这样的儿子,是你的你打不打
听着兴儿学舌的贾珍,做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他就知道太太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可是自己被卖了还帮人数钱都说出去了,日后自己还能出门吗
窦夫人才不管贾珍能不能出门,在她的谋划之下,贾敬以老族长的身份出面,召集贾氏宗族的人开了祠堂,言明自己一脉与荣国府分宗的决心。
那传言也不止一日了,贾赦与贾政可以说心里都有了准备。就算他们不想跟宁国府分宗,此时也说不出口了荣国府失窃的东西,虽然在奴才家里找回来一些,可是与所失远远对不上,人人都知道荣国府现在精穷了。要是不同意分宗,结合着荣国府欺负宁国府当家人的议论,下一步说不定流言就是荣国府想让宁国府养着他们一大家子了。
这个宗不分也得分,还不如痛快点留点颜面的好。
“你个小东西也知道少了些吸血的,高兴是不是”窦夫人没去祠堂,在宁萱堂里逗着贾瑗小朋友。
小家伙见风就长,现在已经五个来月,可以自己翻身了,现在正努力想自己坐起来。窦夫人知道这是自己给她用了营养液,小家伙身子硬朗的缘故,别人却不知道,在旁边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
窦夫人对别人夸奖贾瑗的话照单全收,自己也觉得贾瑗比起以前养的那些孩子都可爱些小家伙全身都圆滚滚的,谁在她跟前说话,一对黑葡萄样的圆眼就盯着谁看,不时的还向着人笑一下,好象听懂了一样。
现在听到窦夫人和她说话,贾瑗就很给面子的啊啊两声,再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来,圆眼一下子变得弯成月牙,那样发自内心的高兴,感染力极强。
就连来向窦夫人说开祠堂情况的贾敬,都跟着笑了起来“这丫头倒是个有福气的。”
能做自己的女儿,自然是有福气的。窦夫人对此很有自信,向贾敬说的话却不客气“老爷即觉得瑗儿有福气,不妨多与那些人往来,说不得沾了瑗儿的福气,就能心想事成呢。”贾珍现在下不得地,与那些皇子们的往来也不能断了不是。
贾敬却一下子想歪了,不赞同的向窦夫人道“皇家不是那么好进的,哭不敢大声哭、笑不敢高声笑,咱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何苦让她受那个罪。”
什么窦夫人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贾敬一眼,这货的书看来比贾政读的明白,还知道不能用裙带关系往上爬。就是这不攀龙附凤的心思,怎么一点儿也没传给贾珍,否则自己何苦费这么大的事。
“谁说瑗儿将来要”窦夫人看了贾瑗的奶娘一眼,奶娘低着头退了出去,她才接着道“我的女儿,金贵着呢。让你去跟那些人往来,为的是给瑗儿将来多些资本,省得别人说起她的娘家来,骂她有个做道士的爹。”
天儿真的都是这么聊死的。贾敬默默的出了宁萱堂,觉得自己可以去找贾珍谈谈心。
窦夫人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伤人,她又没想着跟贾敬相儒以沫,不出手让他给原身偿命,都是因为还有用到他的地方。现在她要忙的,是给尤氏发灵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