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叔心思缜密,这时突然开口道“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她一个贵妃,为何半夜急匆匆赶来身上却是整齐的”
秘葵说道“青叔是怀疑介贵妃为争宠做出此事再嫁祸给柳非羽,一箭双雕”
青叔沉吟片刻“不,不应当是这般。介贵妃见了皇上,着急之下的自称为何是奴才为何是她失察此外仍有一件事儿是我想不通的,姝姝遇险,为何皇上是第一个知道的他甚至连衣服都未来得及穿便急忙赶来”
秘葵沉思片刻“确实怪异。”
小白声音颤抖“那个你们看他他正盯着咱们几个看呢。皇上不喜瓷器,是不是想着怎么把咱们给摔了”
他这么一说,青叔和秘葵都朝下看去,荀翊确实正盯着他们,但又好似是隔着他们在看别的,眼神里说不出个究竟。
“他不是也能听见我们说话吧”秘葵吞了下口水“小白你试试骂他一句,看他什么反应。”
小白“我不万一真能听见,我不就完了”
青叔分辨片刻,说道“应当不是。咱们在这儿说了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想必是听不见我们说话的。”
荀翊又看了片刻,直到听到有人推门,他才转过目光。
戴庸走了进来,低声说道“皇上,那小宫女是跟着柳选侍进宫的,一开始还不招,后来咬出是柳选侍派她来的。她说柳选侍入宫原本应得皇上宠爱,谁知却被宁姝半路抢先,怀了龙嗣,那便不能留她。”
恰巧这时介贵妃查看完毕,她走来恭敬站在一旁,说道“皇上,仔细看过了,外伤只有脖颈处的掐痕,待太医来看了便知有无大碍。”
荀翊揉着太阳穴,沉声说道“介瑜,太后揣测朕,因她是朕的生母,朕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呢却因捕风捉影的事儿险些害了一条命。”
介贵妃听了这话吓得心里一颤,猛地跪下“皇上,给奴才一万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妄自揣测帝心。”
荀翊扫她一眼“你方才可听见戴庸所说”
“奴才听见了。”
荀翊“宁姝清白,朕可作证,何处来的龙嗣”
他语气不重,但却将介贵妃的肩向下压了又压。
介贵妃一脸困惑“没没龙嗣那那”
皇上所说定然是真的,那自己这段时间的贴身保护,还有昨日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为了什么
“太后那处朕自会说明”,荀翊又说“流言伤人,且不说今夜这事凶险,倘若这话传到外面去,她一个女子日后该如何自处既身在其位,便要明辨是非,怎能失察”
介贵妃咬唇“奴才知道了。”
“还有”,荀翊扫了她一眼,说道“自称的毛病仍是改不过来吗”
介贵妃这才惊觉自己一直自称奴才,连忙说道“方才一急就忘了,日后不会了。”
内侍带了衣服来,戴庸伺候着将衣袍穿好。
荀翊走到床旁,看着躺在床上缩成一小团的宁姝,他低声说到“此次事情是朕的过错,使你无故遇险,你可有何想要的”
外间多宝阁上的瓷器们听见了这句话,小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可是皇上的承诺啊姝姝快要两屋子的瓷”
秘葵“要封地咱们去包养小白脸不成亲了”
青叔“自然是要赐婚的”
宁姝想了想,抬头看向荀翊,小声说道“皇上可不可以赏民女五十两银子”
荀翊眉头微蹙“只要银子”
宁姝点了点头“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民女想去夜市上逛逛。”
“啊”秘葵说道“姝姝是要去买汝奉吧。”
“汝奉”小白不解的问道“是咱们馆里的那个汝奉吗”
“嗯。”秘葵说道“前不久在一个瓷器铺子里看见的,卖价就是五十两。宁府那月例姝姝哪儿能买的起那瓷器铺子有些老旧了,不知何时便会关门大吉。汝奉性子娇弱,那日哭的一塌糊涂,姝姝便一直搁在心里惦记着,如今大概是想买回来,一起过年。”
荀翊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态变得柔和起来。“好。”他说。
“还有一事”,宁姝又说道“柳选侍的事情”
她方才听戴庸所说,倒也不是没想过可能。但近些日子的接触让她觉得柳非羽并非那样的人,若她想害自己,何须用这种会留下痕迹的方法牵连到柳家更何况,哪怕在那日日的汤水甜羹里下毒都比现在这法子好。
宁姝毕竟是看过许多宫斗小说的,觉得此事绝对不简单,但让她去破案也是不可能的,她就是个不受宠的嫡长女罢了。
她话还未说完,荀翊向她俯下身子。
他微微蹙着眉,神情专注,宁姝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秉住了,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
他伸手在她面旁轻拈了一下。荀翊的手指温暖,指尖有些老茧,轻轻划过宁姝脸颊的时候似是能带起一片涟漪。
是一撮纤长的白毛,挂在她的鬓发上摇摇欲坠。
“介瑜。”荀翊唤道。
“奴臣妾在。”介贵妃连忙走了过来。
荀翊将手上的白毛交给介贵妃“睡觉的时候还没有的。”
“这是”介贵妃用指尖辨识白毛,又嗅过,顷刻后说道“是猫。柳选侍与陈妃住在一殿,陈妃遇到猫毛便会起疹子,她们那处可没有猫。”
荀翊微微点头。
“臣妾这就去。”介贵妃说道。
“不急。”荀翊沉声说道“再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后招。既然要动手,便要多拉出几个。”
“是。”
荀翊转头看向宁姝,见她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像只懵懂的小鹿,心又软了些,算是安抚道“朕知道你所想之事了,若不是她,便不会难为。”
太医这时来了,查看片刻后开了些外敷的药膏,又让桐枝煎煮安神汤。
安神汤苦,宁姝喝完之后又从孔雀蓝釉罐里拿了一颗饴糖急匆匆放进嘴里,将苦味尽数化尽。
荀翊便在一旁看着,待桐枝伺候着她又好好躺下了,这才回到自己的紫宸殿安寝。
躺在床上,荀翊本想及早入眠,脑海里却不时浮现出宁姝那副可怜模样。
倘若今夜不是她恰好吃了糖,自己也不会提早回到身体里,而是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
荀翊伸出手,虚空抓了一下,又无力的垂在额前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活下去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而这般珍贵的生命,若不是在尔虞我诈搬权弄势中染了色,便是无端端受到牵连而消陨。
他曾经眼看着兄弟姐妹以各种方式死去,也看见过后宫和朝廷狰狞的面目,更曾经被内侍打过、被饿过、被嘲笑被欺凌。
但既然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了,那就是想活下来的愿望比想死的念头更胜吧。
她也一样。
若是苦,便吃颗糖吧。
他也曾很喜欢吃糖,只可惜如今他再也不能吃了,那就把自己的那份一并吃了去吧。
紫宸殿外,介贵妃和戴庸一左一右的站着。
介贵妃歪着脑袋瞪了一眼戴庸“你就看着我这几日忙来忙去当笑话是吧。”
戴庸连忙否认“那可真没有,我每天跟着皇上都快忙晕了。后宫向来是你看着的,也没出过乱子,我那是放心你,才没插手。再说了,谁能想到啊”
介贵妃幽幽叹了口气,将那撮猫毛放在面前晃了晃,月亮不知何时从云后冒了头,照的人指尖发亮。她说“是啊,谁能想到呢。你说,皇上和宁姝像不像许久之前就认识了”
单说这猫毛,她当时就在屋里,宁姝自己都没发现,皇上发现不说,还一口咬定宁姝睡觉的时候是没有的,还就能这么巧的赶在自己前面救人,连衣服都没穿好。除非皇上是千里眼,要么就是分了一魂去宁姝那儿。
而这两种显然都不可能,所以说皇上和宁姝没半点关系,她都不信。
戴庸轻咳一声“少在我这儿念叨,到时候又被皇上抓个现行,刚说了你妄自揣测圣意。”
话虽如此,他觉得奇怪。皇上因为儿时的遭遇,从不喜欢有人碰他,甚至连近身都尽量避免。可那日在御花园还不是稳稳的接住了宁姝今天看上去也挺亲昵的。
不过总感觉是皇上单方面的熟悉和亲昵,宁姑娘好像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介贵妃长出一口气“那也不怪我啊,是太后娘娘先带偏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