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这是第一个给她夹菜的男人。除了她父亲和哥哥之外——
白锦桦的惊讶,与苏少白的温柔相对,他勾唇轻笑,指了指自己的筷子,“我没吃过,不脏。”
“……”
白锦桦连忙摇头,她当然不是嫌他脏,她只是太惊讶,他让她一个秘书坐下来陪他的家人一起吃饭已经让她受宠若惊了,现在还亲自给她夹菜,说她不震撼,是假的。
“我不是嫌脏……我是有点意外。”她低头看了一眼乌鸡肉块,重新看着苏少白,挤出一丝笑。
苏少白弯唇对她露出迷人的笑,“你太瘦了,多吃点——估”
“……嗯。”白锦桦点点头,默默低下头的那一霎,她的脸悄然无声的红了。
原本大过年的被苏少白一个电话叫过来加班,将父母冷落在家里,她心里挺不爽的,可现在苏少白的一个微笑,一句温柔的关心,让她什么负面情绪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的。
眼下,她只有满心的甜蜜和欢喜——
一旁,顾玲玉将苏少白和白锦桦两人之间细微的互动看在眼里,她温柔的笑着,对白锦桦说:“别客气,把这儿当成自己家,想吃什么自己夹——”
“想吃什么跟大哥说,让大哥帮你夹也一样。”顾南城跟顾玲玉的默契十分强,顾玲玉话音未落,他就微笑着将话接了过来。
左浅抿着嘴偷偷的笑了,每一次看着顾南城那假装正经、实际上在使坏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掐一把他——
这男人真是太坏了!
“……”白锦桦听着顾家母子两人默契的配合,她的脸更红了,抬起头说了一声“谢谢伯母”,然后就深深地低着头不敢看人。
苏少白侧眸看了一眼她,嘴角勾起一丝笑,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吃饭。
小左和阳阳瞅见一桌子的大人都看着那个低着头的阿姨,小左笑眯眯的学着她爸爸的样子,开始使坏了——
“大伯父,我要吃那个。”
小左甜甜的望着苏少白,一边用筷子敲着自己的碗一边说。苏少白抬头看着坐在旁边的小丫头,勾唇,“哪个?”
“就是你刚刚给阿姨夹的那个,我也要——”小左看着苏少白,继续保持着自己甜甜的、萌萌的笑容。
“不就在你面前?”苏少白挑眉,低头瞧着小丫头,乌鸡汤明明就在小左前面,她可以毫不费力的夹到,为什么非要找他呢?
“哼,它是在我前面啊,可是它也就在阿姨前面一点点啊,阿姨伸手就可以夹到了!大伯父你都给阿姨夹,为什么不给我夹啊!”
说完,小左还抽了抽鼻子,一脸的委屈,摸摸自己的小脸蛋儿,嘀咕道:“哼,就算我没有阿姨漂亮,大伯父也不可以这样欺负小孩子啊!”
小左话音落,苏宏泰忍俊不禁的笑了!
他难得这么开心的大笑一次,看着小左这么欺负苏少白和白锦桦,他这个老头子都被萌得一脸血!
“小城,你看你女儿多像你!小腹黑,长大了指不定要欺负多少人呢!”苏宏泰指着小左,笑哈哈的侧眸看着顾南城笑——
顾南城伸手捏了捏小左的脸蛋儿,笑着说:“乖乖吃饭,不许闹大伯父。”
“哦——”小左点点头,她立刻站起来,夹着一块乌鸡肉块离开椅子,绕过苏少白,来到白锦桦面前。她将鸡肉放在白锦桦碗里,抬头卖萌似的说:“阿姨,我的筷子也不脏,你吃!”
白锦桦讶异的低头看了一眼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红着脸抬头看了一眼苏少白,这才低头对小左说:“谢谢小朋友,阿姨不嫌脏,阿姨喜欢还来不及呢!”
小左的眼睛眨得跟星星似的,“阿姨,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
“那阿姨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大伯父多一点?”
“……”
白锦桦再一次被小左这个小人精儿问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尴尬的对席间的人笑笑,低下头。苏少白噙着笑意不做声,看到白锦桦羞涩的低头,他只能故作严厉的看了一眼小左,除此之外并没有说什么。
除了两个当事人比较尴尬之外,其他人已经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都一样的能折腾!
“小左,过来,再跟大伯父和阿姨闹,今晚就不许你吃东西了,光着脚丫去雪地里站一晚上。”左浅朝小左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别闹了——
小左吐了吐舌头,她望了一眼左浅,然后勾勾手指头,示意苏少白低头,她要跟他说话——
苏少白低头,将耳朵凑过去,小左粉嫩的小嘴贴在苏少白耳边,低低地说,“大伯父,以前你跟妈妈结婚,我不喜欢你,我还调皮的跟你闹,对不起哦!”
说完,她看了一眼苏少白惊讶的脸色,继续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大伯父,等你以后结婚的时候,我去帮你牵阿姨的婚纱
tang裙摆,弟弟去撒花,以后你就不许记住我不听话的事了,好不好?”
苏少白挑眉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这么小就知道怎么跟人家做交易,以后没准是个经商的材料呢!
“大伯父答应你,”他伸出手指头,“咱们拉钩。”
“好耶!”
小左高兴的伸出小手跟苏少白拉钩钩,然后抱着苏少白的脸亲了一口,这才走到自己的椅子旁边坐下。
经过刚刚小左这么一番闹腾,大家的情绪都被带动起来了,碰杯高高兴兴的过年——
桌上所有人都觉得,那一年的年夜饭,是最有滋有味的,包括白锦桦,对她而言,这是独一无二的时刻——
*
二月十四。
情ren节,也是左浅和顾南城结婚的日子——
顾南城一个人在暗地里进行的活动,左浅一直不知情,只是前两天她看见顾南城印好请柬派送给了他的亲朋好友,请柬上印着的地址是b市位于海中央的一个避暑山庄。
她当时还很疑惑,为什么不在a市举行婚礼,为什么要去b市的避暑山庄,可是面对她的疑问,顾南城只是温柔的笑笑,什么都没有透露——
左浅无奈的作罢,他那张嘴那么严实,若是放在抗|日|时期啊,他没准就是一个面对敌人百般酷刑依然不松口的男版刘胡兰了——
直到情人节这天,左浅才知道了顾南城的整个计划。
凌晨五点的时候,她被顾南城一个电话温柔的叫醒。因为今天是她嫁给顾南城的日子,所以她昨天下午就回到了金珠巷她自己的家里,由夏辰和夏东冥陪着她。
虽然她跟顾南城已经拿了结婚证,但既然要举办婚礼,就得一切按照程序来。要是让她在顾家出嫁,传出去多让人笑话。
“造型师和伴娘团已经在门外了,宝贝儿,起床——”
顾南城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房间里,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温柔的对他的妻子左浅说。
他让人查过,今天会下雪,这种氛围正好够浪漫。
左浅昨晚有些婚前焦躁症,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半夜才稍微眯了会儿。现在五点钟被顾南城吵醒,她连眼皮都睁不开——
“嗯,爸好像已经去开门了。”
左浅眯着眼睛回答,说话的时候都还打了一个呵欠。
顾南城将她迷迷糊糊的嗓音听在耳里,不禁勾唇宠溺的一笑,“昨晚没睡好?”
“嗯,有一点。”
左浅使劲的睁开眼睛,再一次打了个呵欠,然后翻了个身望着厚厚的窗帘,温柔问道,“你起来多久了?”
“一个小时。”
“起来那么早,你不困吗?”左浅禁不住佩服顾南城的精神充沛,他四点不到就起来了,就不怕一会儿在婚礼上睡着了?
“一想到今天要跟你结婚,我什么困意都没有了——”
顾南城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温柔,左浅弯了弯唇轻轻的笑,她吸了一口气,想起了另外两个小家伙,她低声问道,“小左和阳阳呢?还在睡吗?”
说起两个小宝贝,顾南城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两个小朋友坐在窗边看了一整夜的雪花,到现在都没睡,好像还兴奋着呢!”
“调皮——”
左浅笑了,一想到姐弟俩肩并肩的坐在窗边望着雪花,说了一晚上的悄悄话,她的心就柔软了。以前从没想到过,姐弟俩的感情能够这么深。
“好了我起床了,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你为我准备的是一场怎样的婚礼——”
左浅一边说一边掀开被子坐起来,屋子里没有暖气,她冷得打了个寒颤。
想到等会儿要穿着婚纱站在雪地里,她就有些发冷——
“乖,好好准备,一定会让你满意。”
顾南城温柔的笑,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他的精心准备,再加上今天这浪漫的雪景,一定会让她这辈子都难以遗忘——
两人结束了通话,左浅刚刚穿好衣裳,门口就传来了夏辰惊喜的声音和急促的敲门声——
“姐你快出来看,婚纱好美啊!!”
听到夏辰激动的声音,左浅心底荡起一阵涟漪,她早就充满了期待的婚纱,终于来了!
将房门打开,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画面就是一件美丽的婚纱。
雪白的婚纱被夏辰高高的举起,出自大师慕一念的手,它果真不同寻常!原本慕一念特意征询过她和顾南城的意见,问她们是想要保暖一点的冬裙还是美一点的婚纱,左浅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婚纱。
虽然很多人在冬天结婚时穿的是美丽的冬裙,可冬裙太过累赘,始终不如薄薄的婚纱来得美丽。一辈子只有一次,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天,她也要美美的嫁给她最爱的男人——
她惊艳的伸出手抚摸着婚纱,这么漂亮的婚纱,已经是顾
南城给她的第一个惊喜!
接下来,他还会给她多少个惊喜呢!
造型师先是替左浅洁面,然后做了一个小时的保养,这才开始替她上妆。在几个造型师们的巧手下,镜中的左浅已经跟平日里判若两人——
“小浅,你今天真美。”
郑伶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房间里,她笑眯眯的趴在左浅肩上,看着镜子中的左浅,一脸的羡慕。
在郑伶俐起诉木卿歌的时候,左浅和郑伶俐的关系就已经缓和了。
后来木卿歌的案子尘埃落定以后,郑伶俐主动登门向左浅道歉,请求左浅的原谅,并且将自己和傅宸泽的往事一点一滴告诉了左浅。
得知事情经过以后,左浅原谅了她。
虽然郑伶俐做的事情不可原谅,但如果不是她和傅宸泽,左浅和顾南城又怎么会有小左这么可爱的小宝贝呢?而且小左和郑伶俐很投缘,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左浅也明白了,想推开一个朋友很容易,想再找到一个这么投缘的朋友,却难如登天。过了年她就是二十七的人了,人一辈子,还有多少时间值得挥霍呢!
……
“你结婚的时候,一定比我更美。”
左浅回头看着郑伶俐,脸上是一抹娇羞的笑。
郑伶俐吐吐舌头,“猴年马月啊!”
“是你不肯嫁而已,你要是愿意,容靖一定马上回家跪在他们家老爷子面前认错,然后立马跟你结婚——”左浅打趣着看向郑伶俐,自从容靖他前女友找上|门跟郑伶俐闹了一回之后,圈子里谁都知道了,容靖爱上了自己的女房东。
容靖喜欢郑伶俐,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
“别在我面前提他——”
一说到容靖,郑伶俐的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也不知道容靖又怎么招惹她了。
左浅挑眉,她挺看好容靖的,总有一天,容靖会冲破重重阻碍,顺利抱得美人归——
“才七点,咱们等等,伴郎团的人说,他们会九点准时过来接人。”
郑伶俐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包包里取出一大摞暖宝宝贴放在桌上,说:“一会儿多贴几张这个,不然你穿得这么单薄,婚礼还没完呢你就病倒了——”
左浅点点头,纤细的手指拿起一张暖宝宝贴,抬头看着郑伶俐,“你还挺细心的。”
“我哪儿细心啊,都是容靖那混蛋提醒我的——”
刚刚说到这儿,郑伶俐及时打住了,她今天不想提那个家伙,混蛋!
左浅见郑伶俐和容靖两人好像真的有事儿,她便什么都没有问,跟郑伶俐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
顾南城来金珠巷接左浅的时候,是上午九点。
他曾经参加过很多朋友的婚礼,朋友接新娘时也面对了不一样的考验,然而他进ru左浅的房间却进得十分顺利,无论是伴娘团的人,还是左浅的娘家人,谁都没有为难他。
对大家而言,左浅和顾南城走到现在已经太不容易,哪怕闹一闹是为了大家快乐,为了活跃气氛,也没有人去阻挠这个英俊的新郎去见他心爱的新娘——
房门被推开的一霎,背对着门站在床边的左浅心底一紧,蓦地握紧了手中的满天星。
感觉到身后是顾南城,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看向她的新郎——
那一霎,映入顾南城眸子里的她简直美得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
低调奢华的单肩式礼服穿在她玲珑玉致的娇|躯上,右肩的雪纺肩带轻轻的贴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肩带上是慕一念特意照左浅的幸运花宝石花,用粉色的丝线织成,在左浅娇嫩的肌肤映衬下,粉色的宝石花栩栩如生——
从肩带缓缓往下移,左浅饱满的胸前绣着五朵金色的罂粟花,是罂粟而不是莲花,只因为对顾南城而言,左浅是他的罂粟,从他品尝了第一口以后,就再也忘不了她的滋味,打从那以后,他对她上了瘾,入了魔,整整五年,她就像一朵罂粟花一样,让失忆的他都忘不了她的好,只记着她一个人的芳香。
从她饱满的胸到盈盈不堪一握的腰间,婚纱完全是按照她的身材比例设计的,所以穿起来,效果尤其明显。从她腰部以下到脚踝,是海浪一样的短纱一层层精心缝制,每一层短纱边缘,都是金丝勾边,夹杂着一颗颗冰蓝色的珍珠——
风轻轻的吹动,她婚纱拂动的一霎那,门外的人仿佛都看见了一条美丽的人鱼,踏着蔚蓝的波浪,惊艳而来。
……
顾南城深深地醉在了左浅的美丽里——
直到夏辰推了推他的背,他才回过神来,重新望着他美丽的新娘,他缓缓走向她——
左浅低头握紧手中的满天星,看着他的脚一步步迈向自己,她的心也有擂鼓一样,让她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直到他在她面前站定,他熟悉的
气息扑面而来,她才咬紧自己的下唇,缓缓抬头看他——
“南城……”
“嘘——”
顾南城白皙的手指轻轻放在左浅粉嫩的唇上,他低头,额头轻轻的抵着左浅的,鼻梁相互碰着,他闭上眼睛,抱着她,享受着这最为幸福的一刻——
他等了她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她。
他不知道如果今天的新娘不是她,他还会不会这么紧张,这么忐忑,这么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