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不知道,自己两年不见傅景年,听到他出事的消息,她竟然都不需要酝酿情绪,就这样哭了出来……
她紧紧咬着自己的手背,手背上,留下了她两排牙齿印——
她终于明白了,那天傅景年为什么要在游戏上说那样的话。
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天以后,傅景年就跟消失了一样——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今天傅景年要突然打电话给她,说要见她……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想见她最后一面,是这样么?
……
她心痛的睁开眼睛,慌忙抬手抹去自己的眼泪,紧紧握着手机,对段凌煜说,“脑瘤不是可以动手术吗?他既然这么久都好好的,一定不是恶性肿瘤,他只要乖乖动了手术就会好的,他……”
“如果他肯动手术,就不会拖到今天了!”
段凌煜悲伤的打断左南笙的话——
他恨恨的望着天空,他恨老天爷对傅景年的绝情!
“医生说,景年的肿瘤位置比较棘手,手术成功的机会只有百分之三十,即使进了手术室,多半也是要死在手术台上……”
“所以,景年他一直都不肯配合医生,不肯去做手术。”
“他说,如果他注定是要死,不动手术还能多活几天,可要是进了手术室,十有八、九就死在里面了,一天时间都活不了……”
……
左南笙含着眼泪听着段凌煜的话。
如果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机会能够成功,傅景年想拖延动手术的时间也是正常的——
谁都怕死,尤其是在一个人只剩下最后一段时间的时候,更希望分分秒秒都抓紧,不要虚度了……
可是,他难道不知道么,他拖一天,颅内的肿瘤就会大一点点,到时候扩散得无法收拾了,即便是动手术也来不及了!
……
“小左,我听傅叔叔说,景年前两天答应了手术。”
“他跟医生说,最近这几天让医生安排手术,他愿意去搏一搏——”
“可是昨天,他意外的知道了你将要结婚的事,今天给你打电话,不知道你是不是伤了他的心,他放弃了动手术,离开了医院……”
段凌煜心痛的缓缓告诉左南笙。
左南笙惊愕极了——
她无心的几句话,竟然让傅景年放弃了动手术、放弃了活下去的机会!
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已经放弃了,离开了医院,她再在这儿多费唇舌也是无益的——
倒不如立刻去法国,说不定,傅叔叔找到景年以后,她可以用心劝劝景年,让他好好接受手术!
“段凌煜,把傅景年家的地址和他那个医院的地址发给我。”
她现在就要过去,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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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
傅景年坐在自家客厅里,跟小时候一样,静静的看着电视机。
跟左南笙通话以后,他的确离开了医院。
他甚至想过,一个人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等待死亡。
可是,他终究不是那种狠心的男人。
当他看到手机上接连闪现着傅宸泽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息时,他便不得不打消了自己的想法,回到了傅家——
在医院,跟左南笙打电话,听到左南笙冷漠的话,他的心的确很疼,可正因为自己的心十分疼痛,他才不忍心,在最后几天时间里,让傅宸泽为他心痛欲绝。
他是傅宸泽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他做不出那种罔顾父亲悲痛的事儿来。
“吃药。”
傅宸泽端着一杯热水,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温和的在傅景年身边坐下,将水杯放在傅景年面前——
傅景年将遥控器放在桌上,侧眸对傅宸泽淡淡一笑。
他低头从小桌的抽屉里拿出自己的药,一瓶一瓶打开瓶盖儿,倒出白色的药片,然后喝了一口水,将手心里的药一口气吞下。
“天气这么好,一会儿我陪您出去走走。”
放下杯子,傅景年抬头对傅宸泽温柔笑笑。
小时候,自己和父亲关系太糟糕,父子关系太冷漠——
如今,不知道对父亲好一点,能不能稍作弥补……
弥补他们这浅薄的父子缘分。
傅宸泽看着傅景年那张懂事、温柔的脸,哽咽了一声。
他忍着悲伤,侧眸看了一眼窗外——
“阳光有些灼人,就在家里呆着吧。”
出去了,人们喧闹得紧,不如在家里,只有他们父子两个人,能够静静的度过这剩下的时光。
傅景年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顺了傅宸泽的意思。
傅宸泽看了一眼电视机上的综艺节目,随即重新看着傅景年——
“景年,你真的不做手术了吗?”
傅景年微微眯了眯眼,他缓缓看着傅宸泽那张饱经沧桑、日渐憔悴的脸,想说自己不去动手术,可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是傅宸泽唯一的亲人了,他怎么忍心,临死前再伤害傅宸泽?
傅宸泽悲伤的盯着傅景年,他多么希望看到傅景年点点头……
哪怕只是敷衍他的也好。
他多希望,傅景年能够答应手术,如果手术成功,他和傅景年就不必天人永隔了!
傅景年眼角的余光,将傅宸泽的悲伤看在眼中——
良久以后,他挤出一丝微笑。
“跟医生说一声,明天安排手术——”
“……景年?”
傅宸泽惊喜的望着傅景年!
景年答应去手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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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景年是个孝顺的人,虽然被小左刺激到了,一时有些想不开,打算一个人找个地方死了算了,不过只要有傅宸泽在,他是绝对做不出那种让父亲伤心的事的,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