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适坐在她身侧,俯下腰胳膊撑在双腿上。
他偏过头看她,声音低缓:“如果是呢?”
陈迦南连自嘲的笑都懒得应付了。
沈适又收回目光,撑着腰抬眼看向西城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他眼皮轻抬,仿佛叹息了一声,眼神沉静。
“对你母亲,我很抱歉。”沈适道。
他这话说的低沉,轻慢,有好些真诚在里头。这样郑重其事的样子陈迦南很少见到,她沉默的闭了闭眼。
“可是南南,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会报复我到什么程度。”沈适缓缓开口,“五年前就开始了?”
陈迦南:“重要吗。”
沈适淡笑了一下。
“这么处心积虑还真是。”沈适说,“像我年轻的时候。”
西城的傍晚真是漂亮,悠闲又自由。街对面店铺已经准备打烊,有男人抱着小孩接女人下班回家,等红绿灯的时候护着身边的人走在外侧。
“就这样结束好了。”陈迦南无力道,“你回你的北京结婚,我也不会再靠近你,这几年我挺累的,很后悔没好好听我妈的话,不然现在早嫁人生子了。”
沈适沉默。
“我妈想让我好好活一场,所以沈适,”陈迦南顿了下道,“我一点都不恨了。”
她说完朝西看去。
“你看夕阳那么好,活着多好。”
沈适目光攥紧她:“实话?”
陈迦南笑道:“骗你做什么。”
沈适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她说的这样平静,不恨也是不爱。沈适忽然觉得心口有些疼,身边这个女孩子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他难过。
“虽然我南方长大,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南方菜。”陈迦南看着路边在玩的小孩说,“我的脾气也很差,跟你在一块都是装模作样。我读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抽烟,知道你不喜欢女孩子碰这个硬是给戒掉了。”
她口气很淡,平静的叙述往事。
“我挺讨厌高跟鞋的,为了讨你喜欢练了很久。”陈迦南说,“我以前也挺干脆,跟你在一起久了都不知道我原来什么样子。”
陈迦南说到这叹了口气。
“你这人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偶尔也算善良。”陈迦南转头看他,“还有我一点都不喜欢做那事,含胸什么的想想都恶心。”
沈适拿眼看她。
“这个才是我。”陈迦南说完道,“自私绝情永远不会回头。”
沈适顶了顶牙根。
“柏老师以前对我说,这一生最重要的是健康和家人。”陈迦南说,“我不想再这样了,我想做个正常人,过正常的生活。”
沈适喃喃道:“正常人?正常生活?”
“是。”陈迦南说,“还请您高抬贵手。”
沈适募地笑了。
他曾经对奶奶说过这四个字,现在他的女人对他说了出来。沈适笑着摸了摸鼻子,目光抬向别处,慢慢收起笑意。
他忽然有些挫败和重重的无力感。
好像头一回对一个女孩子这样无奈,他似乎再多说一句她都会崩掉一样,整个人看似平静实际上那根弦一直绷着。
“好。”沈适最后道,“我成全你。”
说罢起身朝马路边走去,一直到上车,离开,没再回过头。看着那个车影远去,夕阳也越来越远,陈迦南眼眶湿了。
她看着马路,眼神没了焦距。
几天前她读完母亲的信,睡了很久,醒来被毛毛带去香江散心。她在香江的马路上乱走,经过一中门口的时候被一个师傅拦住。
“是你啊姑娘。”老头道,“结婚了吧?”
陈迦南听得一头雾水。
经得提醒才想起是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他非要来她的高中转转。门口的师傅不让进去,他下车不知道说了什么,师傅痛痛快快的给开了门。
“他说你俩打赌来着,我要是不开门你就不嫁他了。”师傅笑眯眯道,“想起来没?”
那个时候他就存过这个心思吗?
陈迦南在长椅上坐了很久,想起很多事,眼眶湿了又湿。后来沿着巷子往回走,夕阳慢慢落了下去,在她抵达门口的瞬间终于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