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晴面上说不出的尴尬,贺姨娘见了她,也仅仅是迟疑了片刻就笑着道:“五小姐,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坐坐喝杯茶?”
景南晴瞟了一眼还在哭的景鸣,勉强笑道:“喝茶就不必了,我不过是来看看丫鬟们对留香阁的布置可曾用心而已,如今见着了,我也就放心了,这便走。”
说完,景南晴就一溜烟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景南晴彻底走远后,贺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檀香才愤懑道:“姨娘,那五小姐依着自己有二少爷这个嫡子撑腰便背地里欺负三少爷,您怎的还对她和颜悦色?”
贺姨娘笑笑,“五小姐是小辈,我又刚回府,暂时不与她计较,这次的事儿,我会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不知,但若还有往后,我可不会任由她欺负了,毕竟鸣儿和蓉儿还小,我这个做生母的若是没法儿护两个孩子周全以致他们将来日子不好过,我如何对得起他们?”
檀香还是觉得憋屈,“照理说来,姨娘乃汝南侯表妹,这样高贵的身份,要想当上二房正妻也并非难事,可二老爷那边却迟迟不松口,姨娘可曾试探过二老爷的口风?”
贺姨娘听罢,缄默不语,“其实我当初甘居侧室也并非是为了正妻的位置,不过是瞧中二老爷的为人品性罢了。”
檀香忙道:“那时候姨娘还在任上,虽说名分为侧室,可毕竟二老爷在任上只有您一人,所有人都尊您一声‘夫人’,如今回了金陵,境况可大不一样了,您若是没得个正妻之位,七小姐和三少爷便只能任人欺负,毕竟出身摆在那儿,庶出永远贵不过嫡出的。”
贺姨娘给景鸣抹药的动作顿了顿,“这件事你以后莫再说了,二老爷是个明白人,该如何,他心中自有数目,我们想得太多反而显得诡计多端,不讨人喜。眼下才刚回来,凡事都得斟酌再三,不可鲁莽冲动,否则后果覆水难收。”
檀香点头,“姨娘教训得是,奴婢全都记下了。”
贺姨娘“嗯”了一声,将小瓷瓶盖上瓶塞,这才把景鸣抱起来,问他:“可好些了?”
景鸣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嘟着嘴巴,沙哑着嗓子道:“娘亲,鸣儿的风筝没了。”
檀香一阵心疼,哄道:“三少爷,一会儿奴婢再给您做一个,可好?”
景鸣绞着手指,委屈地看着贺姨娘,贺姨娘摸摸他的脑袋,嘱咐道:“往后要记住,不管人前人后都不能再叫我‘娘亲’了,得称呼姨娘,听懂了吗?”
景鸣不解,“为什么不能叫‘娘亲’呢?”
贺姨娘耐心解释,“因为你不改称呼的话,往后就不仅仅是被推到地上了,还有可能被人直接推下水,到那时,万一姨娘赶不及救你,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知道吗?”
景鸣小脸一白,赶紧点头,“鸣儿记住了,姨娘。”
“乖。”贺姨娘吻了吻他小小的额头,“找蓉姐姐玩儿去吧!”
看着景鸣听话地小跑出去,贺姨娘才轻轻叹了一声。
这右相府的后宅,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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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堂。
老夫人在镜台前坐下,谢嬷嬷在她身后站了,轻轻为她梳理着发丝。
老夫人看向镜中,忽然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