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十三年,沈府夫人怀胎十月,终要腹痛生产,然因身体羸弱,从早上折腾到晚上还没产下孩子,产婆面色焦急,若再这样下去,沈夫人与孩子只怕就真得一尸两命了。
产婆焦急地推开门,哆嗦地向门口那个着急地来回踱步的男子面带难色地说:“老爷,夫人还未产下孩子,且孩子头部仍卡在夫人体内,但夫人力气就要尽了,这样下去,只怕孩子要断气的。若要保住孩子,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喂夫人服食助产药物,只是因夫人体质特殊,只怕服下后,恐有血崩之势,这样夫人只怕性命难保。”
“那你还说出来!不准服食。我只要舒儿平安!其余的都不重要。”男子陡然拔高音量,几乎是吼出来的。
“可是……可是夫人坚持要护住孩子,说她宁死也要保住孩子。”
“不准!你只管保住夫人!”男子战栗又愤怒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相公,” 忽然,产房内传来一声羸弱娇柔的女声,“舒儿宁死也要生下孩子!它是我们的孩子,你忍心它就这样死去?这样,我会内疚一辈子的,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已入深秋,飒飒秋风本该令人神清气爽,于他只觉是深入骨髓的冷,终于,男子像被瞬间抽光了所有力气,只一句:“去熬吧。”
沈青染听着这样的对话,在钟舒服下助产药后,就这样从一个乌漆麻黑的空间里浑身黏腻地被拽了出来,许久没见光明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睛,忽然臀部被重拍了一下,痛得她惊叫了一声,然后她很惊悚地听到了婴儿的啼叫声,再三确认,没错,是她发出的,恐怕谁也不会相信一个新生的婴儿会有意识,会有前世的记忆,而她是穿越过来的。
沈青染没呆愣多久,一只纤柔的玉手抚上了她的脸庞,她看向这个生她的所谓“母亲”,她容色美丽,因为生产而虚弱不堪的脸色此时使惹人心怜的气质挥发的淋漓尽致,她转向抱着她的男子,虚弱地说:“相公,你看,她好可爱,我们快给她取个名字。”
沉思了一会,女子再一次开口:“相公,就叫青染吧,沈青染,“碧林青旧竹,新苔染尽绿”,希望她充满希望地度过每一天,永远是青绿的颜色。相公,你说好不好?”
男子满眼悲痛,强忍着眼泪,始终注视着女子,抚着女子的娇颜,说:“都听你的。舒儿……”“青儿,你叫沈青染哦,从今开始,你要代替娘亲好好陪着爹爹,娘亲永远爱你。”
沈青染就这样在这个叫钟舒的女子怀里看着她去世,难产血崩而死。之后那男子连一眼都没看他的亲生女儿,把她丢给奶娘,拥着钟舒的尸体悲痛欲绝地哭了。
再然后,来了个道士,说她生来克父克母,切不可就近抚养,带到姑娘及笄之年方可召回。意料之内,然后她就被连夜送走了,到了怀县,一住就是十六年。
沈青染轻呼了一口气,往事已逝,再想也无益,她终于踏入了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