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1 / 2)

一盏茶的工夫而已,去验毒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来,长宁侯脸色青白,大概也晓得被人祸害了,却屁点证据也拿不出来洗清自己的嫌疑。

张太医向众人宣布,后花园的那株天仙子有一片叶子残缺,观其痕迹,应是几日前扯下的,几日的时间,借着晴日足够把这片叶子晒干磨成粉,进而毒害他人了。

“事发后的所有人都在这了?”张始问道。

“回张侍郎,是,自事发后,太子殿下便下令将赏花宴上所有的人一并在大厅集齐,除了各家赴宴的夫人、小姐,便只剩下长宁侯侯府的家仆了。”长宁候府的护卫首领回道。

案情进一步明朗了,赴宴的各家夫人、小姐的奴仆皆留置在前院,并未出现赏花宴上;天仙子的叶子是在几天前被摘下的;能在茶杯上动手脚的,除了长宁侯自家的奴仆,看来,便再无他人了。

“都有哪些人碰过茶杯?”

“回张侍郎,茶杯是今早轻絮和落香洗净的,在经由她们送去茗香房;负责冲泡茶叶的是沉香、如丝与芳草;最后由微雨、明镜、画楼、双燕与金缕一齐送去大厅给各家夫人、小姐;在大厅服侍的有明月、绣衣、溪曲、暖香、梦锦、雁飞、秋色与前藕,统共奴婢一十八人。”侯府的管家福海一一列出经手过茶杯的众人。

一十八,人数颇为庞大,若要剔除嫌疑,抓到真凶又谈何容易。

夕阳西斜,天色开始暗了下来,在场的夫人、小姐皆是权贵之家,当然不可能扣留了,眼下,案情已明朗不少,这一十八个奴婢是关键,其他不甚相干的也可遣散。

“殿下,如今快是暮色,真凶想必实在这一十八人当中,各家夫人、小姐是否可以送回?”

萧宸点了点头,眉宇有些凝结,想必也是为这桩惨案担忧。

张始步入大厅,对着众人道:“让各位夫人、小姐受惊了,现下有嫌疑之人俱已收押,余下案情张某会查清,各位夫人、小姐可以各自归府了。

众人各自散去,皆带了或多或少的惊惧,只怕今夜,是睡不甚安稳了,遑论尚书大人一府与长宁侯一府,一个是爱子受人毒害英年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孙大人愈是悲痛,便愈是要报仇雪恨的;一个是突遭横祸,好好的赏花宴变成一个谋杀现场,不论此次事故对长宁侯府有无影响,长宁侯以后怕是不得不恐生一位宿敌了。

马车里,连一向多话的沈宛念也沉默下来,看来,这次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对她这个深闺女子冲击很大,一路上,三人相对无言,各自归府。

她刚下马车,便看到正站在门前的沈凌风,身着常青色的服饰,双手交握在前,眉宇紧蹙,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不复往常的一丝不苟,想是在这站着吹了有一些时间的风了,一看到她,他便眉眼舒展开来,细细的纹路在眼角处铺散,更添了几许历经沧桑,看透尘世的伤感。

她一步步走向他,不及他的步伐,沈凌风上前,上下一番细细地打量,生怕她出了什么岔子似的,“染儿,可有惊着?”显然,沈凌风已经知晓长宁侯府发生的事了。

她有些别扭,不甚习惯在这古代有人如此不带虚情假意的关心,硬梆梆地说:“无事。”

“好,染儿无事便好。以后这种宴会,你不想去便不去,省得遇上不好的事。”他的眼光澄澈,除了关怀,再无其他。

这晚风也似吹来融融的暖意,她轻声道:“好。”

清涟小筑,“小姐,今日发生的事可真惊险,若是那个沾有天仙子粉末的茶杯错手以他人,岂不也是枉送他人的性命?”

“那人要杀的就是孙天烨,户部尚书之子孙天烨,不会有其他人。”她字字掷地有声。

“不错,看来你似乎也明白一些事。”突兀的男声,带了一些笑意,和着微凉的夜风从窗的方向送进来。

“萧澈,你是不是夜闯闺阁闯上瘾了?”她饮了一口清茶,斜着一双亮如繁星的眼眸看他,“还是,我上午给你的教训不够深刻?”语气分外挑衅。

他斜倚在窗棂,双手抱胸,身影颀长挺拔,侧着脸,道:“难道你还打算再送我一只簪?”复似想到什么,挑眉道:“第一次是玉簪,第二次是银簪,这次呢?”

一旁的落琴暗暗咂舌,难怪今日替小姐更衣时少了一只银簪,原来是“送”给平王爷了。

“下次再敢逾越,我不吝惜再送一根珊瑚或翡翠质地的。”

“只是搂了沈小姐而已,至于这般心狠手辣么?”他用的最正经不过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正好相反。

他在昏暗的窗侧,她在光亮的梨木榻上,中间隔了一张桌,明明不远,却似处在两个互不相干的世界。

她冷笑一声,道:“青染就是蛇蝎女人,锱铢必较,所以,王爷往后还是规矩点好。”

他恰有其事地点点头,“嗯,确应如此,本王可在沈小姐手上栽了几次跟头。”只是,沈青染你知道吗?愈不乖、愈难驯的宠物,本王愈有耐心。

萧澈会这般乖乖听话?她还不没那么天真。打从他在竹林里看她的第一眼,她便清楚的认识到这男人对她不怀好意,无论是对她手里的沧海玉,还是她这张皮囊,他都虎视眈眈。“殿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孙天烨的死,与太子脱不了干系。”他一句话直言,没有多言,或许在试探?

“青染与朝争毫无关系,也不打算有兴趣。王爷怕是所言非人了。”她随手拿起桌案的一卷书,阅着,漫不经心道。“如果王爷此番前来就为了这件事,那么王爷可以回去了,青染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