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她礼数尽失,不顾面前的书案,急急地从身后抱住他,“别走!”
“萧宸,别走,别离开我。”
他感觉到肩膀上湿了一大块,她从未如此哭过。
转身轻轻将她从书案抱下来,揽进怀里,“只是想为你找块方巾擦擦。”
她抬头看他,泪珠仍成串,眼睫毛湿的厉害,楚楚可怜的样子,“萧宸,你......你真要......”
萧宸的手停在她额际,温柔地替她整理凌乱的湿发,语气轻柔,“要什么?”
成亲,萧宸真的要跟别的女人成亲吗?两个字堵在她齿际,迟迟不出。她知道,他明白的,没有他,她活不下去的,她又如何能看着他与其他女人成双成对?
“你知道!”她眼泪刷的一声说落便落,委屈的不得了。
“灵儿,”他轻声唤出她的名,一如往常,柔和又温暖,“这便是你匆忙从南淮回来的缘故?”
从相隔千里远的南淮回来,国师怕是气坏了吧?这次国祭特将地点设在南都南淮,父皇寄予厚望,除了安抚在首归水灾中罹难的百姓,更重要地是欲借此平息因赈银贪墨一案引发的民愤。
南淮商业兴盛,凭借四通八达的水运,物品运输极为便利,百姓富庶,不止穷山恶水出刁民,肥马轻裘也易生贼子,父皇不会掉以轻心。
她身为国师之女,如果没有意外,会是下任端华的大国师,她一行一举皆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错半分。如今,她抛下国祭,匆匆赶回宫,以何借口堵悠悠众人之口?
不轻不重的问话,明明只是简单一句,却轻易洗刷了她连日来日夜兼程只为见他一面的劳累与酸楚,他总是这样,云淡风轻,她从来摸不清他真实的情绪,他是喜是悲或怒,即使相处多年,她亦未敢断言:她了解他脾性。即使这样,萧宸,你还是绊我心绪至深。
她说不出口,让他不要娶长宁侯之女。她虽然不聪慧,却也不蠢,圣旨已下,岂可轻易更改?况且,这是,他之所求。
她忽然醒悟,任她再如何伤心,如何不愿,她也改变不了,改变不了他隐藏至深的野心,同样,也不会改变得了这场婚事。即使,她一接到消息便不管不顾地赶回来,为的是什么呢?见他,亲自确认这场婚事?亦或是见他,寄希于劝他取消婚事?
年岁见长,她照旧没学聪明,总是,做过蠢事之后才开始清醒。
她笑,自嘲的,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很好听,在书房静静地回响。
萧宸沉默,清亮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如果了解他的人,或许知道这是他愠怒的表现。
嗯,刚好,白韵灵知道,她故意的。她知道,他最厌恶的便是,她满带讽刺的笑,虽然她嘲讽的自己,他也向来忍不得。
她不是刺猬,总是披着一身刺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她是蚌壳,非得掏她最珍贵的东西,才会关上厚厚的壳咬人。
“不准笑,”他的声线瞬间下降到冰点,脸色阴沉到吓人。可她却半点惧意也没有,因为她太熟悉他不为人知的那一面了,不同于外人熟悉的温润如玉,平易近人、温柔敦厚,这一面的萧宸,冷如冰霜,残忍刻薄,有极强的掌控欲。她从小便知道,这样的萧宸。他一直不是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