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争权一事终是尘埃落定,结果虽是出人意料,但沈老太还算满意,众人散去后,与沈青染温声交代几句,大意是赞她有出息,望她替沈梓墨好好守着家业。
她眉宇温顺,一一柔声应下,颇让沈老太欢喜。
又与她说了几句关于沈梓墨的事便回了宁心院,想是年事已高,经过今早一折腾也是乏了。
沈青染看向厅外,侧门一出便是花园,邻近栽了几棵芭蕉,透过镂空的石窗,深秋时节,照样绿得发亮,像夏日那般灿然。算来,从怀县离去至今,也有三个月光景了,送走了酷暑,凉秋也即将逝去,即将迎来的是她在京城度过的第一个寒冬。
她好像越发抽身不得,在京城的短短三月,对她造成的影响犹胜过有着十六年光阴的怀县。如果说怀县于她是温风细雨般的存在,让误入乱世的她有一庇所,那么,京城便是一场可预见的狂风暴雨,没有一身狼狈休想走出来。
“小姐,”落琴的声音,温温软软的,脚步声渐近,打断她的沉思,“奴婢听说您要......”她未说下去,意思却不言而喻。
“奴婢想不通,您本与沈家牵连甚浅,又何须理会沈家的事。”落琴一直以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是她向来的行事作风。沈家于她们,不过是短暂的停留,虽有血脉毗连,彼此间的亲情却如张薄纸,一捅便面目全非。如此,为何庇护?
“您还记得,我们来京城是为了什么?”落琴声音还是轻轻的,靠着她旁边,却如晨钟暮鼓,生生要震醒她心神。
她记得,又怎么不记得?
她那时想,或许京城会是打探其余四玉的好地方,恰好沈家接她回府,去去无妨。
她回京,不愿听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朝争,也不愿与沈家人多有接触。京城,沈家,这些她终将抛之耳后,所以不愿有所牵连。
时至今日,她猛然发现,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然身处这个大漩涡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聚星楼那晚寻那沧水玉,与萧澈首次交锋?还是淳寂寺那片竹林里,她没殺了萧澈,反与他为友?或是昨晚平王府里萧澈开始手把手教她接触朝争的肮脏算计?
萧澈......
她心下念着这个名字。轻声重复了好几次,忽然止住,心下豁然开朗又淤塞难行。
豁然开朗是她忽然想明白了,淤塞难行是她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