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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伊蒂斯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即便是训练时,也不时走神。
这时一个女学员正在向她展示魔法的训练成果,她刚在前几天学会如何凝造长达叁米的水柱。
然而伊蒂斯一个晃神,水柱已经从眼前消失。
“师傅?师傅?”那个女学员见她没有反应,叫她。
“啊抱歉,我刚才一时走神了,你可以来多次吗?”伊蒂斯尴尬的笑笑。
好不容易一天结束了,她看了看钟,发现差不多是时候去餐厅了。她的好师傅替她约了约翰吃饭,是名副其实的相亲。她跟约翰算是认识,但完全不熟,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想想都觉得尴尬。
她抓起包包就想往门外走,她的助手贝拉却拉住了她。“你不是要去相亲吗?就穿这样?”
伊蒂斯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全黑的训练服,外罩一件军绿外套,她一星期中有五六天都是类似这样的打扮,舒服又方便。
贝拉一看便知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没好气道:“这可是关乎你终身大事的,你上点心啦好不好,哪有人穿训练服去相亲的?”
伊蒂斯心想她有没真的打算跟约翰发展,不过贝拉也说得没错,她穿这样去确实好像有点不尊重。
贝拉摸了摸下巴,打量着好的浑身上下。“你难道就没有一件像样的裙子吗?”
伊蒂斯想了想。“有??吧。”是去年罗斯买了觉得不适合硬塞给她的,她拿了后就把它扔进了衣柜中某个被遗忘的角落。
“那赶紧回家换上吧,拜讬了,你再这样下去真要成老姑婆啦!”贝拉双手推着她步出训练场。到了门口,她朝她摆一摆手,咧起嘴大喊:“今晚要加油喔!”
背对着她的伊蒂斯嘴角抽动了一下,边走边想着,怎么好像身边的人都比她还要紧张她的终身大事?当不当老姑婆真的那么重要吗?
确实,不少跟她差不多年纪的朋友都已经结了婚甚至有了小孩,还没结的也至少有了对象,而她却始终是孤家寡人一个人过,也难怪旁人怕她会一直孤独下去。
最终她还是听从贝拉的建议回家换了衣服。罗斯给她的是一条白色的蕾丝裙,裙摆及膝,后面要被前面长一点点,裙子的版形很贴身,松了点或太紧都不好看。当初体形相对娇小的罗斯就是因为觉得肩膊处太松才忍痛割爱。
因为回家换衣服耽搁了,伊蒂斯晚了一点才到达餐厅。一看这间餐厅的装潢和里面的客人的打扮,她就暗中庆幸自己有听取贝拉的意见,不然穿着那身训练服进来她可就真的成为突兀的异类了。
侍应领着她进去,约翰已经坐在了那里,一见她来,便站了起身。
“伊蒂斯队长。”他喊的是从前跟她在皇军中认识时的旧称呼。
伊蒂斯笑了笑。“叫我的名字吧,我早就不是什么队长了。”
“好,伊蒂斯。”约翰也跟着礼貌的笑了。“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虽然知道这只是对方礼貌性的讚美,少有被讚赏漂亮的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点了菜,他们开始聊起天来。约翰是个健谈开朗的人,加上他们有着相近的话题,伊蒂斯发现她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馀,两人很快便聊得热络起来。
“你现在在民军一定很辛苦吧?”伊蒂斯问。
“还好,最近没什么战事,算是放假了。”
“也是,不然你怎么有时间跟我坐在这里吃饭。”她笑道。
“嗯??说实话,老元帅来找我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惊讶。”
她觉得有些尴尬,连忙解释:“师傅他真的太唐突了,你也知道,长辈就是爱操心这些事。你不用在意,就当是朋友间单纯的吃顿饭好了。”
约翰拿着高脚杯优雅的呷了口红酒,勾起一边嘴角缓缓道:“抱歉,我刚才用词不当。”
伊蒂斯疑惑的看着他。
“其实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惊喜。”
她再怎么迟钝,都不可能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顿时怔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看来,伊蒂斯小姐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他带点遗憾的说道。“也是,像伊蒂斯小姐这样优秀又美丽的女性,肯定不乏追求者吧?”
“不不不??“伊蒂斯无奈的摆着手。“没有这一回事,我只是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原来如此。”约翰礼貌一笑,伊蒂斯看着他嘴角的孤度忽尔觉得其实他这样笑起来脸还是挺好看的。“那么,你有什么计划吗?其实我一直觉得以你的能力留在这里当教官实在太可惜了。”
伊蒂斯被问住了。这两年内,她听过不至一两个人问她这个问题,彷彿每个人都认为她必然有更伟大的目标等待着开始。除了最亲近的人,谁都不知道她现在所做的,便已经是她当初决定了要做的事。
不过约翰这样一问,她的脑里便自动地回顾起这两年来她做过的事。首先,她培训了不少学生加入民军,也教会了不少边境居民一些基本的防卫技巧,渐渐地,与魔族袭击有关的伤亡人数降低了不少。而僱佣兵的生意也开始上了轨道,有些受过训练但不想加入民军的学生选择成为僱佣兵,也渐渐上手了,她和师傅基本上只需负责管理便好了。
这么想着,她的目标好像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了。还有没有什么新的事情是她想做的呢?
“你说计划??那倒是没有。”
她以为约翰想必会因为她的答案而失望,然而他只是说:“你,跟我想像中有些不同。”
她好奇。“怎么说?”
“记得五年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时的皇军已经很腐败了,但你的眼神却总是燃烧着一股火焰,坚定得像是没有什么能够拦阻你完成你的目标。”
听着别人描述口中的自己,让她觉得有趣。“那么现在呢?”
“这么说可能有点失礼。”
“我不介意。”
“现在的你却像一个气定神间的老者,早已看破世事,所以选择独善其身。”大概是怕冒犯了她,他又补了句:“当然,这可能只是我的误解。”
“气定神间吗?”她喃喃重复着他用的字眼,忽尔失笑。“真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形容我。”
“抱歉,我不该妄自判断你的。”
“不不,是我自己好奇。”
大概是因为已经说了那么多,约翰索性放下两人之间客气的拘束,直接地问:“坦白说,在经历这那样的事后,我以为你会对皇室恨之入骨。可是你却连民军都不肯加入,对那个害过你的哥哥也似乎没什么报复的念头。”
伊蒂斯勾起嘴角。“说一点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我又不是圣人。只是我不想让师傅伤心,那个始终是他仅剩的儿子。而且我相信人总需要为做过的事情负责,若然我处心积虑向他们报复,可能只会让自己过得更加辛苦吧。”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跟一个只有数面之缘的人聊得这么深入,不过约翰确实是个很好聊天的人。回去的时候,尽管她再叁推却,他依然坚持要送她回去。
“这是礼貌。”他说。
她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气温又比白天时下降了不少,街上也变得空荡荡的只有寥寥数个行人。她里面穿得有点单薄,连忙裹紧了外面的大衣。冰凉的风吹在脸颊上,倒是让她清醒了一点。
他们继续着未完的话题,呼出的白烟缭绕在空气中。
差不多到达她的公寓时,约翰刚好说完马完的一件糗事,逗得她哈哈大笑。然后她一不留心,便踩在了一块光滑的冰上,幸好约翰眼明手法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才没有滑到。
伊蒂斯边借着他的手臂稳住重心,边耻笑自己。“我真是笨手笨脚。”
“你像是喝醉了酒一样。”两人相视而笑,并没有注意到远处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
到她家楼下时,他问:“伊蒂斯,我们还会继续联络吗?”
“当然,嗯,今晚谢谢你这一顿了,下次我来请吧。晚了,你快回去。”她站在楼梯上朝他摆摆手。
“我看着你上去,晚安。”
伊蒂斯无奈,只得道了声晚安,快步走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