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紧张地尾睫发颤,她抬头看着言漠,支支吾吾地问:“你…你……你是回来看我表演的吗?”
言漠脚步停下,目光依旧没看童谣,他眸色停留在无边的夜色里。
童谣安静等了会,言漠没反应,她往前走了小步,离言漠更近,一字一句地问:“言漠你回答我,你晚上是回来看我表演的吗?还有……还有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和何寻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说没关系我就信你,我不生气,不和你吵架,我会继续努力喜欢你。”
她每一个字都异常坚定。
童谣喜欢了言漠太多年,放弃对她来说太难,此刻,她哪怕已经被言漠刺得遍体鳞伤,可还是愿意再次低下身段,她想要言漠的解释,她更想要一个继续留在言漠身边没皮没脸的机会。
言漠目光慢慢从远处移回,他低眉敛目看向身前的童谣,女孩脸色苍白,眼眶通红,楚楚可怜地看看着他。
言漠冷漠坚硬的心小小地塌了一块。
他无法否认,他原来也是会心疼的。
可他只要想起童谣前一刻说的话,他的心瞬间就能僵硬起来。
她一声声地喊言以平叔叔,也可以和言以平厮混一晚上,言漠太了解童谣了,她可能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她对言以平是有感情的,她信任言以平,甚至某种程度地依赖他。
言漠也知道,童谣这种小女生完全不是言以平会喜欢的女人,他之所以和童谣频繁密切的接触,大概率是因为他。
言以平这人,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全部都要抢走,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言漠也不得不承认,他不认为自己比言以平好多少,说白了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
但童谣不一样。
她从小到大都是傅家的掌上明珠,她温暖,灿烂,美好,值得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而不应该陪他跌入这纷扰不堪的俗世之中,被迫承受他的不堪和冷漠。
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言漠想起那晚在医院,他迷迷糊糊地醒来,恍惚之间看到童谣枕在他手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他看到的刹那,身体的疲惫如洪水般褪去,他冷冰的世界在那一刻更是温暖如春。
那种被人在乎,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言漠太过沉溺,所以才会鬼使神差地靠近她,再身不由己的唇瓣贴上女孩的额间。
蜻蜓点水般的吻,他就发了疯般的贪恋,他像个卑鄙小人,想这个吻久一点,重一点……
可最后呢,病房被推开的那一刻,他像被凌时处死一般,荒唐而可笑。
当时傅苏言是怎么和他说的呢?
言漠至今记忆犹新。
童谣依旧看着他,蓄满泪水的眼里满是希翼,言漠突然不敢再看下去,他几乎慌乱地别开眼睛。
言漠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童谣心里咯噔一声,眼睫煽动。
言漠已经转了个方向,右手搭上车把手,猛地拉开,背对着童谣,声音冷淡地开口:“童谣——”
他话语一顿。
童谣带着哭腔地应了声,“嗯……言漠哥哥,你想说什么?”
言漠再次开口,声音无波无澜,“我们不合适。”
童谣睫毛微闪,泪水紧跟着扑簌而下,她苦笑,紧跟着讥诮地反问:“和你不合适,和言以平合适是吗?”
言漠没答,躬腰坐上驾驶座。
童谣没再走上前,她擦掉脸上的眼泪,笑起来,露出脸颊上的小小梨涡璇儿,“行啊,那我就如你所愿。”
她说完,也不给言漠回答的机会,“啪”的一声替言漠甩上驾驶座的车门。
童谣眼眸里染了笑,她不再看言漠,潇洒地转身走。
童谣很快走入寝室楼道,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言漠却依旧坐在车里,车子久久没有启动的迹象。
肖扬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会闹成这样,言漠这么着急的赶回来不就是为了童谣吗?为什么见了面反倒彼此都不痛快呢?
肖扬额角突突跳,他想不通,只好跑上前,拉开副驾车门,也坐上车,他瞟了眼驾驶座上的言漠,骂骂咧咧地开口:“你怎么回事啊?”
言漠没说话,搭在方向盘的手臂却不断收紧。
车厢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肖扬坐立不安,他试图打破沉默,“你对童谣有点信心好吧,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童谣喜欢你,她怎么可能突然喜欢上言以平呢?虽然言以平确实长得帅,又是藤校高材生,有钱有势,是挺有魅力……”
肖扬正滔滔不绝,突然感觉后背一凉,他话语一顿,扭头便看到言漠正冰冷地看着自己。
肖扬话语立马刹车,话锋紧跟着急转弯,“你也很不错啊,退一万步讲,昨晚他俩真的酒后乱性发生什么,也不算什么啊,童谣的心肯定在你这里的,做男人大方一点嘛。”
言漠:“……”
言漠神色更冷。
肖扬观察言漠的神色,他也有点发怵,最后总结说:“总之,你要对童谣有信心!”
言漠眸光回转,他没再看肖扬,沉默地发动引擎。
汽车很快开出学校,车速不断加快。
肖扬算是怕了言漠,慌忙地低头系安全带。
言漠打开左边车窗,夜风簌簌滚进来,静谧的车厢瞬间骚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