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栀跟着感叹:“真的是活在人间烟火中的女人。”
“听说你第一次见到她就被误伤?”他指的是兰德和她母亲的婚礼。
“她状态不好。”大儿子被判给前夫,小儿子才学会走路就结束第二次婚姻,洛佩兹夫人当时的情绪很崩溃。
兰洛笑得狭促:“所以你第一次见到我也这样?”晚栀第一次见到他就不小心撞倒他手上的酒杯,然后玻璃杯碎在他脚上。
她煞有其事地点头:“想报复来着。”
几句调笑之后,兰洛眼神真挚:“希望她一直这么精神饱满。”
后面都是一圈小辈,有兰洛、兰瑟两兄弟,还有宋凌菲。
宋凌菲一身低调的暗色系,鼓掌的时候跟她笑着打招呼:“没想到你会来。”
洛佩兹夫人视线定到她们这边,她礼貌地回视,唇边的笑漾开:“你不也来了?”
轮到宋凌菲讲话的顺序,欠了欠身上前,身姿曼妙,行走的步子快而稳,漆皮牛津鞋闪烁着亮眼的光泽。
平安夜的舞会很热闹,虽然作为主角之一的晚栀不在,但背景影片中的一张照片传开了,太阳马戏团的海报为背景,爸爸和两个女儿亲密的合影,很美好,如果忽略快门按下之前,一系列荒谬的话。
满目荒唐,意识漂流于旷野,记忆混沌不知虚实,时针停摆,童年的影像开始变慢、定格,叔叔不是爸爸,是爱放走老鼠的猫。
马戏团陷入死寂,吹笛手的嘴被松针缝住,小丑眼角的油彩斑驳,破旧的八音盒躺在地上,盖子忽然打开,里面的女孩正在跳舞,眼里啜着泪珠,她一直在旋转……
“……晚栀?”小心翼翼的话音一落,口袋里的手机也跟着震动了一下。
她双手插进兜里,故作轻松地调侃:“不叫姐姐?”
兰瑟眉开眼笑,眼珠依旧是纯纯的蓝:“姐姐。”
手机再次震动,她被吓得一激灵,不知是被手机震动还是这声称呼。
“你还是叫名字吧。”晚栀慌乱地摆手,滑开屏幕锁查看新消息,手指停在白鹭头像上,拇指边的水汽模糊了屏幕。
——出门了。
——要不要去接你?
“上去拍照了。”手肘被他捉住,乖巧又讨好,“又可以有张合照了。”
晚栀被他领着走,低头匆匆回完消息:“什么合照?”
“我们有请爸爸的关门弟子最后说一句。”
话筒送到嘴边,另一端的人盈盈一笑,只愣神几秒,晚栀大方接过:“弟子还真谈不上……”脱口而出的场面话流畅得体,入耳却变模糊,周遭的喧嚣被消音。
记忆化成碎片,掉了一地。
她看到小女孩磕磕绊绊从上辗过,背对着阳光。
“兰德先生的笔触无可挑剔。”是上次问路的男士,坐在离出口很近的长椅上休息,看到晚栀很自然地闲聊。
又是在她等人的时候碰见,她心不在焉地看向门口:“很细腻。”
来人身穿休闲西服,礼貌又绅士:“个人风格非常有特色。”
“他把行为艺术诠释得很好。”模棱两可的回答。
奚扬进门的时候她挥了挥手,对方也识趣地先行离开:“那是谁?”
“不知……”晚栀以为说的是刚刚和她搭话的那位男士,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是往这边张望的兰瑟,“小学弟。”
他穿了件米白的外套,多了几分悠远之意:“zorro的弟弟?”
错开视线的少年似笑非笑,晚栀莫名其妙道:“知道还问?”
“刚知道。”她看过去,兰洛正拉着兰瑟交代什么,临转身前还爽朗地朝她挥手。
“zorro叫兰洛。”晚栀戴好围巾和他一起并肩往外走
他帮着整理被夹住的头发,语气平淡:“他家搬到了我家附近。”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查看新消息。
——真是左右逢源的个中翘楚。
仿佛能够自动联想到红唇之下,典型的宋氏嘲讽。
“到了。”书市离展厅很近,一走进去都是跟她同龄的学生,上进又朝气。
奚扬随意拿了本参考书翻了翻,白色的纸张衬得面容净透如玉:“怎么忽然想起你惨淡的物理?”
“没考好。”
“确定只有物理?”
晚栀觉得自己被鄙视了,无奈皱起细眉:“不要用你的长处和我的短处比。”
书被他放下,姿态傲慢:“排名不是看总分?”
对于这个的弱点她毫不避讳:“其他的还有得救。”
“挺有觉悟。”奚扬快速选好几本专题,“好了,就这些。”
她双手接得很恭敬:“能不能拜托你好好给我讲题?”
他挑眉,好整以暇地看她:“按我集训的时候来?”
“普通程度就好了。”晚栀飞速摇头,神情严肃地叮嘱,眼睛纯净得像小鹿,“你可得好好教我,不要再走偏了。”
“你不要勾引我就好。”深邃的眼似幽潭,缓缓眯起,晚栀心里警铃大作。
“哪次不是爽翻……”
“stop it!”放浪的言辞被浮着油墨的纸张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