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第36章

不是所有的钱都是好拿的, 现在看着一叠红利,王修晋只觉得是烫手的山芋, 不知当扔还是当接。压下信,没有和大哥讲信里的内容, 倒不是防着大哥, 只觉得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一想到那些分红, 王修晋便不由得深吸几口气, 眼下没看到钱,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看到钱,但这种被几大酒楼未见就惦记上的感觉,着实糟糕, 他是很想提笔写封信把红利让给那少东家,可又觉得若是拒了对方的好意, 怕是更得罪人,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王修晋此时有种悟了什么叫跨时代的差距。

房间里就这么大,能藏信的地方很少, 且少东家给他的信着实太厚, 想要把信藏起来就更难,王修晋看着手上的纸, 又开始头疼了,总不能当成草纸,方便的时候用了吧!王修晋在房间里转着圈, 王修柏则在院子里思考如何劝阻弟弟去京城卖螃蟹的事。路途遥远不提,如何保存也是个大问题,哪怕现在制冰的成本降了很多,但也不得不考虑天气失因素。

难道说弟弟不甘心在家里种地,想要重返京城?以他们现在的身家,进京的话,折腾不了几下,连浪花都未必掀得起来,到时再回村?说不定连祖业都没了,还不如现在积累够本钱,再想进京的事。王修柏认真的思考过来,也想到了如何劝阻的良策,弟弟之前不是一直劝他科举,他便参加明年的乡试,以此为借口,他要一心向学,而弟弟需守家,也就不会动身进京。

王修柏想好,便在晚饭的时候提起科举之前,哪想除了父亲十分兴奋之外,其他人都只是点点头表示支持,并无特别的情绪。饭后回房,王修柏有些小心的问弟弟,“修晋是不是不想为兄明年科举”

“大哥明年科举不是早就说好的事吗?”王修晋一脸的疑惑,早就知道的事,哪里还需要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王修柏觉得不了解弟弟的心思。

“明年大哥要科举的话,秋收之后,粮铺必须要支撑起来门面,来年家里的地也要佃给别人,或是雇佣他人来种,我要忙着铺子,大哥最好也要在本地寻个书院之类的地方,专心读书才行。”王修晋回想几次进城,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书院可供学子读书,若不是纸张太贵,书价太高,王修晋最开始便想开个此类的铺子,为自己赚些好名声。

“城里只有一家书斋,内里很小,供不得人读书。”决定参加科举,王修晋也有想过寻个安心读书之所,他现在和弟弟共处一室,虽说弟弟不会打扰他读书,但他熬夜深读时,必会影响到弟弟入睡。大家都说他是家里的支柱,其实在他看来弟弟才是真正的支柱,为了一家操碎了心,上至父母,下至兄姐,没有刘姐在时,弟弟又是养家又是管家,现在不用管家,却仍在努力的养家,如今家里能缓过日子,都是弟弟的功劳。

王修晋笑着把之前想法跟大哥说了一下,他也没想那么多,他清楚开个书院不是上下嘴皮动动就能成,哪怕做好了,可结交一大批的学子,可为哥哥提供不少的便利,但开书院需要做的事太多,权衡再三,在弊大于利之下,这样的念头就只能放下。

“此法甚好,弟弟为何不试上一试,若觉得无人看管,无老先生去交流,大可以请父亲。为兄以为父亲会同意的。”王修柏直接把主意打到了父亲的头上。

王修晋看向一本正经算计父亲的大哥,再一次反思,他是不是把大哥教坏了,若是以前,大哥绝对不会算计父亲,哪怕对父亲有诸多不满,也会忍下。

“弟弟莫担忧,若是下了决心,为兄与父亲说。”王修柏见弟弟未应声,便又开口想要说服弟弟。

王修晋在心中长叹,然后摇头,“大哥想法虽好,可开了学院,有长居者,便要供住处,供餐饮,若是有人出事,便会担责,学子与其他人又不同,宁得罪小人女人,也不可得罪舞文弄墨的学子,一篇文章便能毁人一生。”

听完弟弟的话,王修柏愣了一下,随后便知自己又犯了只看一处未观全局的错误,略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不过,书院也不是办不得,只是不能我们出面办。”王修晋眯起眼睛,他们知得好名声,难道县令不知?若是此事能由县里的官差牵头,再由城内其他富商随从,便是美事一桩。

“可这样……”王修柏微皱起眉。

“大哥别忘记,父亲的身份仍旧是尴尬的。”王修晋闭上眼睛缓缓开口。王修柏呆愣,随后苦笑。

此事当不能两人说完就能成,两人是背后有大树,只是这树是老是干是枯是荣仍是个问号,他们不能贸然的跑去寻县令,他们唯一能寻的人便是吴掌柜。

带着伙计来给王家做白工的吴掌柜,被兄弟俩盯得混身不得劲,总觉得别别扭扭的,似乎被两人谋算了。可抬头看也在忙的兄弟俩,吴掌柜又觉得想太多,一定是因为昨天被算计做白工的事,让他多心了。

王村里的人带着羡慕的看向兄弟俩,虽说两人和杂货铺是有买卖在,但能让对方气得不行,又得过来帮忙收粮,着实不一般,他们可不觉得两人是借着老六的光,老六从回来可连村都没出过,也不见任何一位访友,再说这地,从种到收,老六也就是在兄弟俩进城做生意的时候帮忙看着,等人回来了,立刻回家,压根就没出过力。大家嘴上都说老六做起了老太爷,可心里对老六的行为,各个带着些鄙视,替孩子们不值,可在村里老六辈份又摆在那,村长和族老都不多言,他们看不过眼,也只能背地里说说,当着面个个都得眯着。

吴掌柜带来的伙计都是干活麻利的,昨儿捉蟹捆蟹不如王修晋,但比收稻,王家兄弟两人加起来也顶不上一人,只有了一天的时间,几个伙计便收了一多半,明儿再收上大半天,地基本都能收完,这还是因为稻田地里有螃蟹的原因,若不然,收得会更快。

连着帮了几天,几亩地终于收完,王修晋觉得有些过意不起,起先他只想着收完稻田就行,哪想吴掌柜以为他们家所有的地都收了,王修晋便也没戳破,等忙完了,王修晋才反思且有了羞愧的情绪,当然,也只是一瞬间。给几个伙计,每人分了两只蟹做工钱,那几名伙计当场便将蟹卖给了吴掌柜,吴掌柜心里憋着股气,看王修晋怎么都不顺眼。

私下里,王修晋请吴掌柜吃了顿便饭,他和大哥提着蟹进城做了顿清蒸。吴掌柜见兄弟俩提着蟹来,心里闪过惊讶,但想想也没啥好被两人算计,还以为两人想提提价,倒也热情的招呼两人进来,可开吃后,听了王修晋的来意,吴掌柜便觉得入口的螃蟹没那么美味了。

要说办个书院,也不是什么难事,又能得好名声,又能提高身价,可这么好的事,吴掌柜可不觉得王家兄弟俩会平白的让他做好人。之后仔细听了兄弟俩的想法后,便闪过两个大字“果然”。吴掌柜打量着兄弟俩,这两人是怎么长的脑子?里面怎么全都是算计的技俩?还是说,是背后有“高人”指点?“此事是宰相的意思?还是?”

“家父还不知,在下想若是事情办妥再与家父商量,请他为学生稍作指点。”王修柏拱起手,“开始是家弟想为在下,寻个安心读书之所,后来商谈之后,便生了书院的念头,只是如今我俩的身份尴尬,便也只能求得吴掌柜出面。”

吴掌柜看向王修晋,刚刚王修柏的意思是这主意是小哥出的?难怪个子不见长,尽长心眼儿了。小小年纪心思太多,又想王家,吴掌柜又有些释然,有道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就前宰相的脾性,王家小哥早当家也没啥觉得奇怪的。

“此事我先且应下,能不能成,也不敢做保,不过你们家的螃蟹能不能送上几只?”不能只让他一人卖力吧!至于城中其他商户,吴掌柜还真没搭上眼,让不让他们跟着沾光,得看他们有没有“诚意”了。

“螃蟹不都在此!”王修晋指了指桌上的螃蟹,吴掌柜先是一愣,随即便用手指点了点王修晋,嘴里念着“滑头”。

由吴掌柜出面,又听有前宰相的两位公子跟着做添,县令想都没想便应了牵头之事,对他来讲,此乃好事。待县令点头,之后的事情便好办多了,地是县衙出的,房子是王家兄弟出钱修整的,里面的东西是吴掌柜配备的,管事是梧县唯一一家客栈的掌柜,至于餐点,则由酒楼提供,书院里的书,有数本为前王宰相的手抄本,总之,不出半月,书院对学子们开放了。

京城,皇子看着从梧县传来的消息,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父皇,站在一边的李菻善越发的对未过门的媳妇好奇,想要见上一见。

第37章

梧县的书院并没有多高大上, 直接以梧县命名,书院大门旁立有一牌, 上面刻有为书院做出贡献人的名字,基中就有王老六的大名。对众多赶考的书生, 王涣之是平步青云的代表, 是他们进取的动力, 套用一句现代范的词语就是“偶像”, 都想成为下一个王涣之。

如今在故里生存的王涣之,哪知俩儿子借着他的光环弄了个书院,等他知道的时候,是在再一次拒绝一批“故友”来访之后。王涣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时不时指着两儿子,手指点个不动, 也不知是气的, 还是另做他想。

父亲想什么,王修晋不清楚,但是他心里却有一丢丢的后怕,毕竟父亲的身份仍是尴尬, 哪怕父亲只是送了几位手抄书, 但若是当权者对父亲就是看不顺眼,小小的手抄书便很有可能引起来讨伐, 甚至扣上一个“反”字。王修晋不停的反思自己冒进了,大概是这段时间过得太舒服了,忘记了走一望百。

夜里回房, 王修晋把自己担忧的事跟大哥讲明,王修柏皱起眉,沉默许久之后,才长叹息,“是为兄让弟弟烦忧,惹不是为了我,弟弟也不会出此下策。修晋……”王修柏刚刚在想一件事,一件说出来很有可能会引起家里纷闹的事。

“大哥可是有事想说?”王修晋见大哥一脸的欲言又止的样子,本能的反应是,大哥要说的事应该很为难,不见得是好事。

“刚刚大哥一直在想,若是没有咱家一大家子拖后腿,弟弟定不会只是眼下的成就。”

“大哥,别逗了,若没有一大家子在,我能有什么成就,估计早在街上讨饭了。”被大哥扣以大帽的王修晋摇头,“我能猜到大哥要讲什么了,莫说,伤感情。”若是听完这个再猜不到大哥想说什么,王修晋便枉比人多活一辈子。大哥现在所想的,无非是觉得愧疚,而后能想到的就是分户不分家之类的方法,可大哥也不想想,顶着父亲的“光环”即便是分家又如何?若是那位想要他们死,就算是天各一方,也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可……”王修柏仍是觉得不能再让弟弟受累。

“大哥,莫说我不同意,就是父亲也不会同意的,就算是父亲同意了,族里也不会同意,大哥见过七岁撑家柱的吗?”王修晋叹了口气,“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看书,如何光耀门楣,以后弟弟好能借大哥的树荫。”王修晋说完之后,抖抖被子,翻身入睡,明天还要进城整粮铺的事,米商也不好做,如何和城里的老铺竞争,便是让人头疼之事。

梧县有一家粮铺,一直处于一家独大,这会儿听说有人也要开粮铺,心里很是瞧不上,但想着对方定是有本钱,若不然也不会往粮上砸钱。粮铺的东家不是傻子,不会贸然去打压对方,谁知对方是什么来头,派人出去打听,两天后,粮铺的东家便知对方是什么身份了。

王村王老六王涣之的幼子,七岁幼童。若是没有前面的那段,单听幼童,粮铺东家定会大笑几声,一个奶娃娃懂个啥,可有前面的冠称,那东家便不敢小瞧了。最近城内谈论最多的是什么?便是新开的书院。书院门前的牌子上,可是有王涣之的大名,他俩儿子的名字也赫然在列,甚至还在他的名字之上。反之身为城内几家大户之一的粮铺东家,在牌子上却寻不到名字。

粮铺东家不是没想投些钱,可书院却不是你想把钱送去,人家就能收的,粮铺东家手指敲了敲桌面,心中两个念头在打架,一面是避让,一面是打压。避让的原因有很多,而打压的原因却只有一个……不甘。哪怕是王涣之的长子开铺,他心里虽不平,也能忍让三分,可开铺的偏偏是个豆丁,让他如何能够压下心中的不甘。

“姐夫,听说王家兄弟与杂货铺的吴掌柜走得近。”来粮铺东家议事的有两人,一为掌柜,二为东家的小舅子,要说想要折腾的富商,总会有一个爱惹事的小舅子,粮铺东家也不例外,明明掌柜的是个人才,却只是当掌柜的用,哪怕是叫来议事,也只是摆个面子,掌柜提出的想法,东家从来不会听,反之,小舅子说什么东家都会点头,觉得有理,哪怕是个馊主意,“要不随便派个人去问问吴掌柜。”

粮铺掌柜在心里摇头,却没有开口说话,这么多年,若是再不知东家的心思,他算是白做工了。吴掌柜的来头不小,若不然也不会在几年前安稳的扎在梧县,也不想想梧县的地头蛇也是不少的,如今可全都在大牢里住着,出来的日子遥遥无期。想要寻吴掌柜问事,只是派个人去,就不怕吴掌柜回头寻他们家的麻烦,这么多年井水不犯河水的,若是有个万一,东家的铺子怕是要折进去了。

东家就算知了掌柜的想法,也不会觉得有理,对小舅子的提议点了点头,只是派随去,东家有些犹豫,看看掌柜,再看看小舅子,想了想铺子,又盘算一番杂货铺,最后还是决定让小舅子亲自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