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

「苏陌留下来。」

「你上次画的图我不满意。」

赵殊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十分体贴地帮忙把门关上了。

邹星辰靠在会议桌前：「跟郑京京呢，就是合作关系，你别太介意，吃醋要适合而至。」

苏陌跟他并排靠在一起：「我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吗。」

邹星辰侧过脸去看她，眼神颇为不爽：「你不吃醋？」

苏陌笑了笑：「吃，醋死了。」

邹星辰随意嗯了声，目光看着窗外。

整个世界一片白茫茫，昨晚下了场大雪，远处有放寒假的小孩在堆雪人，他们在雪地里又喊又叫，兴奋极了。

他轻声说：「游戏一定会成功的吧。」

她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冲疑，她抬头，颇为惊讶地看着他：「这不像你啊，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邹星辰看着苏陌：「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一个人，现在有你了，将来还会有孩子。」

苏陌把头靠在邹星辰肩膀上：「是你的话，一定会成功的。」

邹星辰：「当然。」

他伸出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低头在她头发上亲了一口：「年初二接你去我家。」

苏陌抱着邹星辰的腰：「今年就接啊，太早了吧。」

一般来说，过年的时候男方接女方去自己家，基本等同於对外宣布，好事将近。

邹星辰：「不早。」

接下来的几天，邹星辰都没再死皮赖脸地到苏陌房间蹭空调去了。

苏陌抱着抱枕躺在床上，左翻翻右滚滚，怎么都睡不着，干脆坐起来，给邹星辰拨了个电话。

「你在干嘛？」

邹星辰正在写代码，修复测试中出现的bug。

「我忙会。」

苏陌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凌晨三点了。」

邹星辰靠在椅背上，看了看电脑屏幕：「过一会就睡。」

「你怎么还不睡？」

苏陌重新躺下来，看着天花板：「我睡不着。」

邹星辰笑了一下：「我去陪你？」

苏陌从床上下来，握着手机敲了下邹星辰的卧室门，推开进来就往他床上爬。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你过来。」

邹星辰笑了笑，抱着笔记本，掀开被子上床。

他坐着，把笔记本放在被子上。她躺着，抱着他，往他身上钻了钻，闭上眼睛。

他又忙了会，低头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他关掉笔记本放在床头，继续看她。

她睡得很香，呼吸匀称，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唇边浮现浅浅的笑意，他亲了下她的额头，睡下。

离过年只剩下两天的时候，童秋蔓给苏陌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放假。

苏陌正在做游戏推广的海报，随便答了句：「除夕晚上回去吧。」

童秋蔓一边做家务一边说道：「一般不都是中午就放假了吗，你们怎么晚上才放，什么公司，太压搾人了吧。」

苏陌转头看了邹星辰一眼，他正站在周北身后指点江山。

她握着手机来到阳台，关上门：「妈，年初二的时候，我得出去。」

又继续道：「男朋友接我去他家吃顿饭，晚上就回来了。」

童秋蔓正在看电视，手上的的遥控器一扔，声音像是要炸开一般：「什么男朋友？！」

「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人怎么样，做什么工作的？」

苏陌回头看着邹星辰：「我跟前未婚夫复合了。」

「上次订婚典礼的事，其实是我对不起他。」

童秋蔓刚要说话就被苏陌打断了：「对了妈，上次你帮我求的桃花符，再帮我同事求几个，办公室里一帮单身狗呢。」

除夕这天，全公司放假。

整栋别墅只剩下苏陌和邹星辰了。

苏陌在房间里收拾衣服，收拾了整整一拉杆箱。

邹星辰靠在门边：「你这是回家吃饭呢，还是搬家？」

苏陌抬头笑了笑：「要在家住到初七呢，还得跟我妈走亲戚，不得把漂亮的贵的衣服都带上。」

邹星辰走进来，蹲下来看着苏陌把一件一件衣服往行李箱里塞：「谁说放假放到初六了。」

「其他人初七来，你初四。」

「瞪我干什么，你作为设计师，海报还缺两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苏陌瞪了邹星辰一会：「那学长还是艺术总监呢，他怎么也初七。」

邹星辰瞥了下嘴：「学长？」

苏陌笑了一下改口：「郑麒麟。」

邹星辰蹲累了坐在地板上：「再逼逼不放你假了。给我在公司待着，过年也不许走。」

苏陌把行李箱拉链拉上，拎起箱子放在床边，回头说道：「不舍得我走就直接说。」

邹星辰从地板上起来，往苏陌床上一躺，看着天花板：「我初二早上九点到你家接你。」

苏陌：「不行，九点我还没起，十点半。」

「你过年在哪过？」

邹星辰：「在奶奶家过，我妈还有叔叔都会过去。每年都这样过的。」

苏陌看了一眼时间，她整理了一下随身的包包，转头对床上的人说道：「我走了啊辰哥。」

邹星辰：「这才五点半。」

苏陌把手机扔进包里：「这都五点半了。回到家得六点多了。」

她走到床边，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看你行李都没收拾。」

邹星辰一把将苏陌拽进怀里，两人滚在床上，他压着她：「你得在家想我。」

苏陌笑了笑：「邹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了。」

她又问：「真不是压力太大了？」

邹星辰：「老子的人生字典里，没有压力两个字。」

他说完吻了吻她：「不许在家偷偷抽烟，不然弄死你。」

苏陌笑了笑：「杀人犯法。」

邹星辰松开苏陌，坐起来，松了松衬衫领口，低声：「操哭你。」

苏陌跟着起身：「强奸也犯法。」

她从床上下来，拎起包：「我真得走了，不然太晚回到家，我老板又有被我妈骂资产阶级小老板剥削员工，除夕夜还让加班。」

她拿起衣架上的米色大衣穿上，戴了只黑色贝雷帽，围了条白色的围巾。

邹星辰拿起钥匙：「送你。」

两人出门，邹星辰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苏陌的手。

他穿着一件黑色羊绒大衣，裁剪精良，里面是一件驼色毛衣，迈着一双大长腿。

苏陌抱着邹星辰的胳膊：「你腿这么长，怎么走路这么慢。」

邹星辰没理她，继续按着自己的节奏慢慢走。

苏陌：「今天除夕，明天初一，后天就见面了。你不用这样依依不舍。」

邹星辰抬眸：「你才依依不舍。」

说完停下来，抱了抱她。

他的力气很大，勒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她推了推他：「今天怎么这么黏人，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邹星辰松开苏陌，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会才低声说道：「这可能是跟奶奶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年了。」

疾病从来都是最残酷也是最公平的，它不分贫富，不分年长年幼。像是被死神随机点了一下，点到谁谁就要被带走。

苏陌捏了捏邹星辰的手，像是无声的安抚。

邹星辰握着苏陌的手：「这几天我都在奶奶家住。你要是方便，除了初二，初三也可以留下来。」

苏陌点了下头：「行，我回家跟我爸妈说一下。」

到别墅门口，苏陌拦了辆出租车，邹星辰帮她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里。

苏陌坐进车子里，放下一点车窗，冲车外的人摆了下手：「初二见。」

邹星辰站在原地，嗯了声。

他接到付雨安的电话，问他到哪了，什么时候到奶奶家。

邹星辰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回走：「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付雨安要叫周家的司机过来接他，他不愿意。

付雨安站在周奶奶家阳台上：「那我亲自去接你。」

邹星辰只好说道：「除夕路上车多人挤，还是叫司机过来吧。」

四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奔驰出现在别墅楼下。

邹星辰打开车门，发现付雨安也坐在车里。

「妈，您怎么也过来了。」

付雨安嗯了声，往里面坐了坐：「茉莉回家了？」

邹星辰点了下头：「初二我去接她。」

在车上的时候，当着周家司机的面，付雨安对邹星辰说道：「不是已经查清楚了，沁雅的死跟你无关，你不用避着周家的人的，你不欠他们的。况且你叔叔他本来也没怪过你。」

周树彬多次提出来希望邹星辰能回周家帮他打理生意。

邹星辰看着窗外，缓缓说道：「妈，我有我自己的事业。」

「周家做的是房地产生意，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也毫无兴趣。」

付雨安握了下邹星辰的手：「你又能保证你的游戏项目一定能成功吗。万一不成，你拿什么娶茉莉，你又能给她什么样的生活？」

邹星辰：「我都已经全部准备好了，不会不成功的。」

付雨安侧过脸去看着儿子，他早已经长大了，她看着他从柔软的婴儿到意气风发的少年再到冷漠冷淡的少年，到如今坚毅坚定的男人模样。

她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妈妈永远尊重你的选择。」

车子停进车库，母子俩从车上下来。

到院子的花园里，邹星辰停下脚步，低声说道：「妈，虽然这些年您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您一直在为我打算。您该有自己的生活，您和叔叔年龄都不大，现在的医学技术又都很发达。」

「我都这么大了，不会跟弟弟妹妹争宠的。我巴不得周家能有血亲的继承人，这样叔叔也不用老盯着我了。」

他把声音又压了压：「别老把避孕药往维生素片的瓶子里塞，您真当叔叔不知道吗。」

付雨安抬手拍了下邹星辰的胳膊，从来不笑的脸上难道展现出一丝笑容来：「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