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有啥事吗?”
“回来看看。”说完,又觉得有些虚伪,明明是为了拆迁费回来,这样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索x说了实话,“我妈生病花了不少钱,现在没钱了,听说这里要拆迁,所以回来看看。”
舅舅没问她怎么知道拆迁的事,问郑颜是要安置房还是安置费。郑颜现在急需现金,也不打算以后回到这里,于是说要安置费。
舅舅点点头,“舅舅没本事,帮不了你什么。你自己上学--努力,出来了找一份好工作,你妈妈在底下也会安心的。”
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看着她,有殷切的期盼也有对妈妈的追思。
“那j个白果树是我和你妈妈小时候种的。”舅舅看向不远处的白果树,低头消了点泪意,说:“我领你去你妈房里看看。”
大伯领着郑颜上了二楼,一间上锁的小小的房间。
边开门边说道:“这原先是你妈妈的卧室。自从你妈妈走后,你外婆整日哭,哭得眼睛都快瞎了,身子也逐渐亏了,没多久去了。过了几年你外公也去了。而你妈一次都没回来看过。”
郑颜一阵惘然。
妈说,当年她未婚先孕,外公外婆受不了闲话,将她从家里赶了出来,村子里也呆不下,后来只好跑到城里打工。妈说,外公外婆直到si都不愿意和她联系,她也没有脸回去。
哪边说的是真的?或许两边都是真的。
只是,当事人都已经逝去,那些在岁月里错过的爱只能留下了永久的遗憾。
“为什么要带我看我妈的房间?”郑颜进门,发现这个房间似乎还维持着妈妈当年离开的模样。首先看到的是床边的碎花窗帘,窗帘上还挂着五颜六se的用纸折成的纸鹤,窗帘左侧是一张一米多宽的书桌,郑颜停留在妈妈旧时的书桌前,书桌上一排排整齐的书,指尖掠过《雨沙沙》、《流逝》、《淡淡的晨雾》、《远去的白帆》,想象着妈妈也曾像她这样抚摸过这些书。
舅舅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薄薄的相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她,“上面的男人是你的爸爸。”
黑白照片是一对亲密相贴的年轻男女,女方梳着两条麻花辫,清秀可爱,羞涩幸福。男方理着平头,笑得阳光俊朗。郑颜认出照片上的女人是她的妈妈,那么那个男人应该就是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了。
“你妈已经去了,要不要找一找你的爸爸?”
郑颜冷笑一声,“一个人存心要躲,找他哪儿那么容易。”
舅舅见郑颜冷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知道她是恨极了她的父亲。
郑颜将相片还给舅舅,舅舅说:“你跟你妈真是一模一样,你妈也是恨死了你父亲,离家之前一张他的相片都没带,可你长大了,我总要让你知道你亲生父亲长什么样子。”
郑颜知道舅舅是好心,推来推去也难看,于是接过照片,放在了随身的包里。
之后舅舅带郑颜去领了安置费,郑颜便提出要走。舅舅知道郑颜学业繁重,便没有多挽留,离开的时候嘱咐郑颜将钱收好,并塞给了她一大包土特产。
上了长途汽车,郑颜从随身的包里把相片拿了出来,看了一会儿。
最后冷哼一声,亲生父亲?她没有这种东西。
她用力的将相片撕成,从车窗里抛下,随即被风呼啦啦的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