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沈琛不论是创业还是发家都是有借过陶恂的势的,但实话说,他内心里并不十分瞧的上这个肚子里没几两货的纨绔。

——他其实,瞧不上陶恂。

但也就是这个他瞧不上的陶恂,会在他得罪了楚俞后为他奔走为他花钱,为他不顾脸面的拉关系求人,甚至在最后,连沈家都为了自保不认他这个儿子的时候,还跑出来为他顶罪。

真是,真心都被狗吃了。

沈琛偏头看了一眼陶恂,那张万古不变的冷脸上的表情已经算得上温和了:“我在那边都给你安排好了,钱备的足,你过去了别委屈自己,该怎么玩还怎么玩,陶老爷子嘴上说的狠,可实际上也在为你暗中打点,只要你自己不乱来就不会出事。”

“嗯。”陶恂掀起眼皮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打了个哈欠,“琛哥,这会儿离到码头还有一个多小时了,我靠着你肩膀睡会儿啊,到了叫我。”

沈琛应了一声,觉得有点无奈。这人到底是多没心没肺,仓皇出逃远走异国他乡也许终生无法回归故土,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情睡觉?

不过傻点也好,枕着票子当他风流纨绔的陶小公子,挺好的。

沈琛盯着雾蒙蒙的前路,不自觉露了点笑。手上破碎的腕表指出清晰的时间,他突然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可能是众叛亲离下多了点无所畏惧,他已经把手上所有能调动的钱全打进了陶恂的户头里,后座放着一手提箱用报纸包好的现钱,路上得用现钱的地方也不少。

穷途末路,他对这个一直瞧不上眼的草包纨绔的竹马倒有了点感动。

陶恂歪在沈琛肩膀上,慢慢放缓了呼吸。

挺值的,他想。

琛哥的性子没人比他更清楚,心思深沉还有点目空一切的桀骜狠辣,能为了他做到这一步真挺不容易的,花钱动人脉不说,安排到这份上本身就会落下不小的把柄,尤其对于现在这风声鹤唳的时候,那是会送命的。

陶恂得寸进尺的在人肩膀上蹭了一下,目光没分寸的从人形状好看的锁骨往下滑,劲瘦有力的腰肢轮廓隐约的腹肌修长笔直的双腿,皮鞋上还沾了点血迹,唔,腕表竟然还摔了条缝。

陶恂有点想笑,琛哥有洁癖啊,别说是血迹了,就是沾上点灰这人也是绝对不会碰的,现在被他蹭了半身血还硬是一声没吭,脾气倒是好了不少。

——也是,按平时自己莫说靠着他了,就是碰一下他胳膊都能被眼刀子刷刷盯死在原地。

陶恂想了想,觉得有点看不过眼,抓了一旁的一团纱布浇上水过来给人擦袖子上的血。

“干什么了?坐好。”沈琛斥了一句,“我后座有衣服。”

“那总没鞋吧?”陶恂把纱布团了团,翻到干净的另一面捂着肚子蹲下去细细擦沈琛鞋上的泥点,认认真真的从鞋尖到鞋根硬是擦的锃亮干净了,才一点一点的挪起身子。

陶小少爷虽然纨绔但对沈琛的事向来上心 ,知道沈琛胃不好,这些年饭桌上酒都是他挡的,知道沈琛洁癖严重出行一切事宜都包办打理,偶尔沈琛身上沾了东西没地儿换就自己撸袖子给他擦。外人都说这是一物降一物,陶小少爷碰上沈公子那就婆妈的没法儿看,活像个皇帝身边的小太监。

原本是一直不以为意的小事,但此刻看着陶恂捂着肚子蹲下去给自己擦鞋心里还是堵的发慌,原本他觉得陶恂就是个没脑子没学识仗着家世混吃等死的草包富二代,但直到此刻他才记起除了在他沈琛面前,陶恂也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金贵人,哪儿会怎么低三下四的给人擦鞋呢?

“别擦了,你睡会儿。”

“嗯。”陶恂揉了揉肚子,把自己腕子上的手表取了下来伸手快速地握住了沈琛握方向盘的左手。

“开车了,你干嘛?”沈琛另一只手赶忙将方向盘攥紧了,挣了一下,没挣开。

“换表。”陶恂把那块裂了缝的劳力士取下来,放到了胸前口袋里,把自己手上那块表给沈琛戴好了,“知道你挑剔,别戴着块破表心里不舒服——我这表刚戴了两天,还行,你别嫌弃。”

顿了一下,陶恂觉得自己话别说太满,“要真嫌弃你也将就一下,戴两天回去换一块就是。“

沈琛转动了一下手腕,陶恂选的东西和他这个人一样花哨,一圈的黄钻晃的人眼睛疼,淡蓝的底色衬着苍白的腕骨,透出一股毫不掩饰的奢华。

陶恂见他没说什么这才略放下心,从寸衣口袋里摸出那块裂了缝的腕表自己戴上,大大咧咧的笑了一声:“这表不错啊,琛哥送我了呗?”

一块摔碎了的破表不错什么?

沈琛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赶明儿挑块好的送你。

陶恂也不矫情,特无耻的又靠上了沈琛的肩:“行,我等着。”

前路还是未知恐惧,可是心里莫名多了一点盼头。

深夜的码头有些诡异的安静,沈琛眉头皱的紧,推着箱子半搀着陶恂快步朝船上走去。

陶恂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跟纸一样,“琛哥,你帮我把箱子提到船上,我有点儿事,马上来。”

“有什么破事不能先上船?这儿不对劲儿,可能有人,你先上船。”沈琛勒紧陶恂的胳膊,把人往船上拽。

“嘶!别拽,疼!”陶恂被碰到了伤口,脸色扭曲了一下。

“是老爷子,知道我要走有东西给我,我得去一下。”舒了口气,陶恂把自己胳膊从沈琛钳制中拉出来,推了沈琛一把,“琛哥,老爷子跟船上的人打好了招呼,晚两分钟开船,我胳膊上有伤箱子推不上去,你帮我送到船舱里,我马上来。”

沈琛几乎有些烦躁的抬手看了看腕表,“快点!”

“好。”陶恂招手笑了下,一瘸一拐的快速朝渡口的另一边跑去,沈琛压下心里隐隐不安,转过身。

他得把箱子给陶恂放好,不然这一箱子现钱被人发现了不是好玩儿的。

然而他刚打开预定的船舱门便感觉船身震颤了一下,腥咸的海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沈琛不可思议的看着夜色中渡口微光正在缓慢后退。

腕表的时间还停在十点五十分,然而船却已经开动。

口袋里似乎有什么颤动了一下,沈琛抖着手把东西摸出来,发现是一个小型的通话机。

“琛哥,是我。”那头的陶恂似乎是在快速奔跑,声音有点喘,但竟然还带着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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