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疲惫的抬起头:“陶恂,给林朝打电话。“
陶恂拨通电话的时候手还有些抖,电话响了一会儿似乎是对面的人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起来了。
“陶恂?”这声音并不是刚刚醒来的声音,反倒更像是彻夜未眠的人在等着最后的判决,声音还带着笑:“出来了?”
陶恂嗓子沙哑,每说一个字都疼,所以直入主题:“我的手机是你动的?”
对面沉默了一下,笑了:“是。”
“人是你叫的?”
“是。”
“媒体和警察还有现在——”
“是。”
他回答的太干脆了,反倒让陶恂觉得说不出话来,他喉咙动了动,才艰难的挤出一句话:“为什么?我不明白。”
狐朋狗友这么些年,陶恂除了和沈琛,就和林朝关系铁,他不明白,为什么说卖就卖了,还是用这么狠的方式,把沈琛一起牵扯进去 。
“为什么?”对面的人重复了一遍,“当然是因为你蠢——陶恂,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你单纯好骗还是没长脑子,怎么什么人都敢信了?”
“我给你上一课,以后别随随便便的相信人,也别觉得所有人都是好人,身边这些人对你好不过因为你是陶家的小公子,陶家不在了,你屁都不是。”
他的声音轻巧的狠,只是语末带起几分讥诮。
“你被家里养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废物,陶恂,没了陶家你什么都不是——从小他们就都觉得你好,可你有什么好的?脑子就没见什么时候灵便过,想干什么都得弄砸,就连你对沈琛好,小时候他都觉得你是拿好东西在他面前炫耀,觉得你是可怜他看不起他......”
陶恂想反驳,手里却突然一空,手机已经落在了沈琛手里。
“林朝,到底谁才是只能靠家里的废物——你自己不清楚?”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听不出什么起伏,但落在耳里就是莫名的嘲讽。
另一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剩下略微急促的呼吸透过电话传过来。
沈琛挂了电话。
林朝看着手里的手机,里面的女声机械的重复。
对面的人笑着看他:“后悔吗?”
他长的与沈琛有三分相似,但眉眼却少了几分锐利,这让他看起来虽然也不算温和,但比起沈琛还是要柔和许多,多了两分极淡的温雅。
“没什么可后悔的。”林朝放下手机,他发觉自己掌心里有汗水,摸起来冰冰凉凉。
“沈琛眼光不错,他想拆迁的那块地,政府决定在旁边有新规划,开拓商业中心,以后那里就是寸土寸金,我也是托了我外公才好不容易打听到的,这次事件只要我们利用的好他的资金链就会出现断层,便再也不是威胁。”
“林家的燃眉之急,也就不再是什么问题。”
林朝松了一口气,举起酒杯与面前的碰了一下,他发觉自己的手好像有一些颤抖 ,又好像只是错觉。
——既然已经做了选择,便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这从他教唆陶恂去闹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陶恂虽然嚣张,但富家小少爷养的矜贵,哪里知道那些门路,再者以陶家的家世,也犯不着让陶恂接触这些。
要为了别的事陶恂必定不肯这么做,但事及沈琛则不一样。
一别四年,陶恂太害怕沈琛会因为国内的投资不顺而再次出国,一去不回,这是陶恂不能说出来的心魔,他从两年前就知道的——
展望的未来总是好的,可他隐隐却觉得不安。
——
陶恂觉得有点不真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和林朝快十年的情分就这么没了。
而且还是用的这么不入流的手段。
风吹的有点凉,他觉得眼眶有点发烫,顿了顿,被冷风一吹,又好像什么都没了。
沈琛没有安慰他,吃一堑长一智,全当林朝替他教陶恂一课。
过了好一会儿,陶恂才缓过来 ,声音沙哑的喊:“琛哥......我是不是特别蠢?”
沈琛沉默了一下,他上辈子内心里确实也这样觉得,陶恂除了家世和一张不错的脸,整个就是一个肚子里没几两货的纨绔子弟,没长脑子那种蠢。
但他确实是最没有资格觉得陶恂蠢的人,如果不是他笨,怎么会一辈子就耗在自己这样一个冷漠狠辣,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身上?
哪怕是这辈子四年没见,还愿意为了自己一句话就跑东跑西,费心费力——虽然把事情都搞砸了。
“没。”
说出这句话后他看着在清晨里冻的瑟瑟发抖的人,没忍住加了一句:“蠢点没什么不好的,不用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做你纨绔嚣张的陶小公子挺好。”
清晨的雨跟着落下来,天色还是一片漆黑,陶恂艰难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琛哥,刚才林朝说我们小时候——你是真觉得我是可怜你,拿东西在你面前炫耀?”
沈琛:“......”
刚才一段话完了竟然就关注了这么个问题,但这个问题沈琛不大想回答:“嗓子疼就少说话。”
陶恂这次总算聪明一回,不用沈琛明说就知道了结局,嘴唇蠕动了半天,他想解释,但最终只是换了一个话题:“林朝为什么这么做?”
“他家快破产了,”沈琛言简意赅,“有人能给他注入足够林氏起死回生的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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