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 / 2)

林朝决定早就决定了离开,林家二老身体不好,林舒刚刚痛失孩子,他手里还有些余钱,已经在国外安排好了,带着父母和林舒去静养一段时间。

离开的时候是十二月中旬,刚刚庭审完就走,当初也是圈子里的风云人物,如今一朝败落了,也没人来送送,其实走的算不是体面,倒有点像丧家之犬。

正大光明来送的就只有许魏,那一天陶恂做事总心神不宁,沈琛索性就开车过来了,也没过去打招呼,就站在外面看了两眼,上飞机之前沈琛接了一通电话。

那边的人先是客气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沉默了一下才开口:“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为什么肯帮我?”

——声音里是一直想不通的疑惑,还有对他未卜先知的不解 。

“我去年无意中知道你亏了一笔的消息,原本想着这四年多谢你帮忙照顾陶恂——虽然你确实把他带的更加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但看在陶恂的面子上 ,我确实想过拉你一把 ,合同早已经拟好了,等拆迁过后就能拉进融资——可你太着急了。”

这些当然都是假话,他沈琛就从来不是那样好心的人。

他只是熟知以后会发生的事而已。

林朝一开始接手林家的时候年纪尚轻,经验不足,最后也没有保住他父母留给他的东西,甚至于闹的十分难看,但林朝并非庸才 ,大概五年之后他卷土重来东山再起,连沈昌民那样苛刻的人都多加夸奖。

沈琛是个聪明人,很明白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他一开始就是想帮林朝的,只等拆迁结束融资到位他便可以抽出钱去帮林朝渡过这一关。

可惜,人算到底不如天算。

这辈子他没有在国内 ,命运的齿轮偏转的过于厉害。

到了这个时候,沈琛丝毫不介意再扎林朝一次:“林朝,我是真心实意想过帮你——”

至于林舒就更好解释,当时她和章宿即将结婚请帖都已经送开,他隐约觉得这个人人品有问题,但是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不便干涉,所以以防万一做的财产公正,这是个十分好圆过去的谎言。

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下,只觉得嗓子有点干涩,已经闹到这一步了,沈琛确实没有必要这样骗他。

“是吗?”他几乎问的有些怔仲。

沈琛回答的不带感情:“是的。”

那边迟迟未挂,良久好像是一声叹气,然后才听见一句:“替我跟陶恂说一句谢谢。”

他跟沈琛素无交情,沈琛肯这样费心费力想来只有可能是陶恂的原因。

挂断电话的时候沈琛就知道他做对了。

林朝不是池中之物,迟早能东山再起,但是他这辈子恐怕都对不起陶恂,毕竟陶恂是当真把他当兄弟,而他却在陶恂身上插了两刀。

而陶恂却在他后来出事的时候不计前嫌帮他良多,给林舒换医院打官司到现在还是只有他来送他。

——林朝得对陶恂一辈子心怀愧疚。

转过身的时候看见陶恂还站在原地,微微失神,他就觉得也算不是欺骗了,毕竟都是这蠢货做的事也相差无几,只不过他心思更多一些而已。

回去的路上陶恂开车,上次出了一次意外陶恂就坚持由他开车,不让沈琛碰方向盘了,关键是他发现沈琛严重的失眠现象,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合适的医生,但收效甚微。

陶恂以前特别喜欢玩赛车,大学四年里对许多极限运动都非常有兴趣,许魏曾经觉得他就是想折腾死自己,但他也算命硬,虽然经常断胳膊断腿但是还是活蹦乱跳的。

沈琛回来后他有一次摔肿了腿被看见了,后来他再去赛车的时候沈琛就跟着去了一次,陶恂高高兴兴的想着这回一定不要命的夺个名次回来,然后就看见沈琛旁若无人的坐上了他车上的副驾驶。

他战战兢兢担心了一路,最后得了个最次的名次也没有丝毫怨言,但从此以后就差不多改邪归正,再没去赛过车。

转眼就是年关,元旦过完即将新年,鹅毛大雪翩然而落,将整个京城都染成一片素白。

公司业绩蒸蒸日上,陶恂在外的公司也已经筹划的差不多,年后大概就已经能开始运转,年关这段时间忙忙碌碌,就没有歇的时候,他亲自教着陶恂做事。

陶恂虽然不那么聪明,但在沈琛手里一向认真,做事踏实,有些事已经能够独立做了,哪怕是陶之行看着都得夸上两句不错。

过年前的一周突然接到沈昌民的电话,不是他的秘书,竟然是他亲自打过来的,声音带着久居高位的威严和一股文人的书卷气,显得格格不入。

提醒着他是该回来过年了。

沈琛觉得若不是这一通电话,他几乎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父亲。

——也确实到了新年的时候了。

第36章

有时候沈琛自己都觉得他对时间的概念都是模糊的,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对于他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在国外是没过过年的,国外对这个节日并不热衷, 而像是张博丛这样的出国留学的过年的时候还是会回国与家人团聚, 他在国外四年对这个节日的映像都快要趋于模糊。

——有些事果然只有在故土才能清晰感受到。

沈琛握着手机, 有好一会儿未曾出声,沈昌民听不见答复,微微有些薄怒:“前面四年你托词学业繁重不能回来,今年已经回国了,是想叫我亲自开车过来接你回家?”

但即便是薄怒语气也是波澜不惊的, 这是他身处高位多年来的涵养。

沈琛觉得家里未必有人愿意看见他, 但是在外人面前面子还是要做足套的,不能留下苛待他的名声。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微微点头:“我尽量回来。”

波澜不惊的语气, 是极敷衍的态度,不知为什么沈昌民觉得心里仿佛堵了一口气怎么都下下去,他的儿子早已长大成人,到了如今连家也不愿意回了。

自诩父亲的人听着手机里漫长的忙音微微闭目, 感受到一阵无法言喻的难受,他觉得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却又无从推断。

他和他的儿子之间联系少的可怜, 如今看来, 除了血缘好像就再无瓜葛。

挂断电话后的青年合上手中的报表站起身来, 走到窗边拉开了紧闭的窗帘 ,冬日少见的阳光稀稀拉拉的落在长时间不进日光的办公室里,刺的他微微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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