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琛哥怀里,两只手恬不知耻的抱住人家,腿还勾在人腰上。
他几乎是浑身僵硬,然后一寸一寸强迫自己抬起头,正对是沈琛一双幽深锋利的眼睛,深不见底。
——如果这是梦,梦见自己在他怀里醒来,哪怕是冒着被揍的风险他也肯定冲上去把人咬一口,就冲那看起来薄情锋利的唇角咬,能亲一口就是赚到,但这是现实,所以他僵硬的手足无措,差点重新扑回了沈琛怀里。
——然后一路沉默至今。
沈琛的洁癖是无差别攻击,这些年来一直洁身自好,别说有男人靠近他,就是女的他都没看见有一个能成功接近的,对任何人一视同仁,沈琛没回国时候他沾上过不少恶习,在他回来后都改的一丝不剩。
——他生怕沈琛眼里流露出丝毫厌恶。
他很想抽烟,候机室里不敢点,于是只能把玩手机,心浮气躁。
最后还是没忍住跟沈琛说了——没办法,他根本瞒不了沈琛,不如早点招了的好,顺便能给自己脱点罪。
听到消息的时候沈琛也只是微微一怔,如果是家族之间的联姻,其实是他还是沈丛根本无关轻重,只要是沈姓的青年才俊,能被长辈们看中就足够了。
但沈丛这光明正大的追人显然不是沈家授意的,沈昌民大可以安排见面,也绝不会去让沈丛做这样掉面子的事,沈昌民作为文人对脸面极为看重,并不强大的出身让他在后来光宗耀祖之后对于面子和家世极为在意。
相反,这种主动更像是刘家那边的做派,沈丛应该是感觉到了危机。
万一他与周语凝婚事做成,以后势必威胁到沈丛在沈家的地位,足够优秀的大儿子已经不在,刘家不得不把剩下的希望放在沈丛那个草包身上。
沈琛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口,把上面的褶皱慢慢理顺——可惜,他对沈家的一切都全无兴趣。
原先确实想过借沈家的势扶摇直上,但——
目光微微偏移,早上还胆大包天到敢往他身上骑的人现在规规矩矩缩在一边,安静的跟个什么似的,两只手插在兜里,更衬得身姿颀长,只敢拿眼睛余光偷偷瞧他两眼。
——他不能毁了陶恂。
所以这场联姻他就绝不可能答应 ,至于是不是便宜了沈丛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这世上得失总是平衡的,他不可能既想照顾着陶恂又还想要一帆风顺的未来。
可能是先前爬了山,回去坐飞机的时候陶恂有点困倦,拿手撑了额头一会儿。
后来睡着了就更得寸进尺的歪上了他的肩膀,特别自然而然,就感觉肩上多了一点重量,再抬头的时候就是人歪过来的脑袋。
沈琛端着咖啡的手一顿,眼皮朝他那边掀了掀,呼吸均匀,温热清浅的打在他脖颈之上,看得出来是睡的熟了。
沈琛不由沉默了一下,要换上辈子陶恂敢往他身上靠基本就是找罪受,陶恂有起床气,挺大的,但如果是因为被他吵醒就向来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但其实谁不会累呢?他自己工作狂四处跑,陶恂不太管公司里的事,但出去挡酒安排行程 ,靠陶家的面子拉关系,陶恂那时候看着确实就是个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但那些里又有多少其实是在为他铺路?
沈琛分了一缕目光在身边的人身上,半响,放下咖啡,压低声音问乘务要了一条毯子,严严实实的盖在了身边的人身上。
飞机在万米高空,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身边的人身上,他只穿了一身休闲的衬衫,身上有着锦衣玉食养出来的贵气,睡着的时候眉眼舒展毫不设防,带着一些慵懒的暖意。
沈琛看的一怔,手不自觉轻轻落在他发上,刚好感受到阳光明媚的温度,温热却不伤人,那一刻,他冷硬多年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填满,破开外面坚硬的外壳,感受到身边人无意识的依恋。
他想,以他的冷漠薄情,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遇见比陶恂对他更好的人,也不会遇见比陶恂更让他信任的人。
他清楚的明白着陶恂的心思,哪怕这人怂的根本不敢开口,就只敢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看了这么多年也没敢真的伸出爪子做点什么。
他一开始重生是指望着陶恂能走上正轨,娶妻生子一生平安,可走到如今,命运还是难免发生了偏差。
想到这里,一向冷情的人都难免勾了一下嘴角,慢慢伸出手去摸了摸靠在他肩上的人,被暖和阳光晃的咪了下眼。
三个小时后飞机在首都降落,沈琛叫醒睡的正熟的人,声音带着一点舒适的慵懒:“到了,准备走了。”
刚刚睡醒的人有点呆,脸上因为熟睡蹭出了一道红印子,没太清醒迷迷糊糊的跟着他走下飞机,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琛哥,没压着你吧?”
忐忑不安。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身高一米八的男人,压了两三个小时竟然没被踹下去,他自己心里倒先过意不去了。
沈琛脚步微微一顿,心说早干什么去了,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 ,思衬着是该回公司还是回家好好整理一下。
——山里没有浴室,最多就是木盆热水,他总觉得身上不太舒服。
陶恂没有丝毫想开口的架势,跟在他身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就眨巴着眼看着他不敢说话。
——像是根本无事可做。
事实上他绝对算不上闲,公司在起步后他就开始忙起来了,有沈琛和陶家为他保驾护航他其实算得上顺利,沈琛教的不错,为了不让心上人失望,哪怕不怎么聪明陶公子也学的认真,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开始有些盈利。
沈琛在赶人和带他回家之间犹豫了一瞬,然后想算了,家里不是没有他的位置。
——如果这话让陶恂听见恐怕能激动的绷不住跳起来。
回去后沈琛径直去了浴室,热水刚刚淋下就听见外面的敲门声,浴室是磨砂的,在雾气里一片朦胧看不分明,他听见外面的声音微微窘迫的道:“琛哥,家里有事,我得先回去了——”
隔着一扇门,心上人就在里面洗澡,陶恂手指蜷缩的摸上磨砂的玻璃门,脸上不自觉有点升温的迹象,好半响才听见里面应了一声。
可能因为泡在热水里的缘故声音低哑,褪去了一惯的冷淡无情,陶恂瞬间心乱如麻,手指被烫了一般骤然收缩回来。
——每天都在克制自己蠢蠢欲动的爪子。
倒是大哥,怎么突然就被踢出了公司,现在还得他去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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