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一句话便令不停说话的人彻底闭嘴。
手里脸颊的轮廓削瘦的可怕,能清晰摸索到骨骼的形状,明明走之前还没有这么瘦的,这样瘦的可怕,没有干下来的雨水沾湿了头发,将眼睛遮住,沈琛就那样看着他,神色间说不清是彻骨的失望还是疲惫。
他看着仍然在无意识颤抖的人,皮包骨头,眼下一片青黑,双颊深深凹陷下去,眼眶却是通红的,就那样抬着头看着他,嘴唇无意识的哆嗦着开开合合。
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不出口,然而直到这一刻,沈琛把他的脸抬起来才发现他的状态不对——正常人就算再冷也不会抖成这样,况且这还是秋天。
仔细想起来,他今天哪里都显得不正常,就是再怕他走了也不可能这么疯魔的追出来,走路走不稳到摔的跪在地上,甚至险些被卷进车轮底下丧命。
沈琛手指不自觉收的更紧,简直要一下捏断他的下颌骨,而哪怕对于这样的疼痛陶恂的反应都是迟缓的,没有半点挣扎的意思。
沈琛怒极反笑,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渗出来,阴冷的叫人脊背发冷:“你嗑药了?”
他闭着眼睛都能知道keiti是什么地方,刚刚进去的时候脚下踩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他心知肚明,可陶恂哪怕再混蛋,再张狂,也是陶家正正经经养大的小少爷,绝计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有那么一刻,沈琛真想把车开回去,把那个地方一把火全部烧干净,但他几乎是刚想动弹陶恂就扑上来把他死死抱住,嘴里还在不停的认错:“琛哥,我没有......错了......琛哥......我听你的......”
他淋了雨浑身冰凉,脸却烧的发烫,抵在沈琛胸口的时候抖的不成样子,滚烫的体温却透过衣裳烫到了胸口。
车厢里一片死寂,很久很久,沈琛伸出手把不停颤抖的人从跪着的姿势拉了起来,沾满泥水一身潮湿的人死命的抱紧了他,以绝不松开的姿势将他抱住。
青年藏在车厢里的神情看不分明,唯有一双眼睛在车外潮湿的秋雨映衬下显得格外阴冷。
他没有伸手抱住他,却也没有拒绝,只是垂落在身侧的手指一寸一寸陷进血肉里。
“回家。”
张博丛没有说话,只是将车速提了一个档。
陶恂自从抱住了他,情绪就慢慢不再那么难以抑制,除了瑟瑟发抖外再没有其他任何声音,只是力气越来越大,几乎是想将他勒碎了融入自己的骨骼里。
张博丛开车开的极快,不过半个小时就送到了沈琛楼下。
“要伞吗?”车停了许久不见后面有任何动静,张博丛看了一眼窗外大雨滂沱,声音却很低。
这一声才像是将沈琛从思绪里惊醒,第一反应竟然是抬起手抱住了陶恂的背,然后才反应过来是张博丛的声音。
“不用了,我带他上去,今天麻烦学长了。”反正已经全都湿透了,拿不拿伞都无关紧要。
张博丛帮忙开了车门后就没出声,这个时候他也不好说什么。
他一直看着沈琛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自己缓缓点了支烟。
上楼的时候陶恂一直都很安静,虽然仍然死死抓着沈琛的衣裳,但再没有语无伦次到哆嗦和胡言乱语。
从密闭的车厢里出来,一直到家里他才发现陶恂身上的酒味,刚才不知道是气昏了头还是被雨淋散了气味,他竟然一直忽视了陶恂像是喝醉了的事实。
两个人都是一身狼狈,沈琛自从重生已来就从未这么狼狈过,暴躁愤怒冲破了理智的阴狠和失望,让他一直伪装的毫不在意彻底分崩离析。
陶恂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他干脆把人推到了浴室里,直接打开了淋浴,温热的水流喷在头上的时候陶恂像是骤然受了什么惊吓一样睁开眼,那双眼里残存着神智和欲望,双眼通红的看着他。
——陶恂抱住了他。
他刚刚去打开开关,陶恂站在他后面,此刻从后抱紧了他,只能从前面已经被水汽覆盖的朦胧的镜面里看见他的脸。
青年将将自己贴近了他,头靠在他肩上,修长的胳膊死死禁锢住他的腰,与他在镜子里对视,贴的这样近,沈琛能清晰感受到他的颤抖,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颤动。
“琛哥,”他的声音嘶哑的可怕,不敢确定似的一直在抖,“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琛透过镜子看着他,神色无悲无喜:“哪一句?”
“你刚刚说过——”他不敢说出来,心里却在疯狂叫嚣着。
——如果喜欢呢?
镜子里抱住他的是一个青年,从少年到青年,彼此相伴过漫长的时间,一点一点看着对方脱离了青涩的少年,出落成现在这样高大挺拔的模样,哪怕瘦削,也是一个结结实实的男人,自己有的他都有,衬衫底下是肌理分明的肌肉。
不是女人柔软的身躯,抱住他的确确实实是一个男人,从年少时就相识的竹马。
沈琛沉默了一瞬,伸出手透过镜子触碰那张脸,从被他掐紫的下颌到削瘦的双颊,再到通红的眼眶。
他们彼此都太熟悉了,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勾画出那张脸,罗列出彼此的性格特点 ,年少时出过什么糗事......
也正因为熟悉,他才想不通,为什么陶恂能喜欢他。
他并不觉得自己值得什么人去爱慕,他薄情寡性,眼里利益高过一切,做事从不顾及别人,为人阴翳狠辣,性格冷漠,从没有什么多余的慈悲心肠和所谓善意。
——他年少时的经历把他一辈子的基调的注定的差不多了,薄情寡义的父亲,被逼到抑郁自杀的母亲,死在母亲胎里的弟弟,寄人篱下被人欺负的少年,他这样一个人 ,觉得世上一切丑恶如此鲜明,自己冷静旁观的人,有什么地方值得有人喜欢了两辈子,连命都不要了?
——陶恂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闭上眼睛,声音低哑的像是叹息:“阿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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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恂没有嗑药(其他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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