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贺铭遥现在这副样子,却是有点现世报的意思了。
好像离深陷进去,已经不太遥远。
沈从宴手指捏紧了球杆。
贺铭遥没看他,眼神落在球桌上,似是默默地在测算击球路线和距离。
沈从宴叹气,“喜欢就说喜欢呗,别嘴犟,去跟姐姐道个歉、再表个白,哄哄人。稳住她之后再说别的好了。以后要是改主意了再说。男人嘛,花样巧语免不了。”
贺铭遥嗤笑一声,击球,稳稳当当,一杆入洞。
“……我又不是你。”
沈从宴立马不乐意了:“嘿,贺铭遥,你还是不是兄弟了,看不起人啊?那你以后可别大半夜跑来找我喝酒抱怨了啊。”
贺铭遥没说话,抬眼,慢条斯理地瞟了他一眼。
“瞪我有什么用?哥,你想想,,你能真不介意?”
“……”
在沈从宴看来,贺铭遥无非是不愿接受。
不愿接受自己竟然这样,。
两人从结婚开始,就是一场错误,一直将错就错到现在。开端不够浪漫、也没什么真心,甚至在初期,贺铭遥大概率还没有走出前任阴霾,更别提给工具人老婆什么关注了。
想贺铭遥这短短二十多年,高不可攀、顺风顺水地活着,无一不是完美。
偏偏在感情上,先有孔熙这么一遭,后有奚苒想离婚,让这“完美”出现裂痕。
他潜意识里,大抵就不能接受,自己的爱情没有海誓山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爱上一个哪儿哪儿都不符合他要求的女人吧。
球桌上,沈从宴输了。
叹了口气,拍了拍好兄弟肩膀,一句话结束了今日谈心。
他说:“要不,今天给你叫俩姑娘来?你也乱搞、她也乱搞,你们俩不就扯平了?也省得你斤斤计较、念念不忘。再说了,家花哪有野花香嘛。”
贺铭遥:“滚。”
……
当晚,时间几近凌晨。
卧室里关了灯,窗帘拉得密密实实,不见一丝光线。
仿佛连空气都被密闭起来,不再流通。
贺铭遥躺在熟悉的柔软大床上,彻底失眠。
本来,他作为一个男人,理性、严肃,不该有这般想象力。偏偏今天听了沈从宴那番狂浪轻佻发言后,大脑不受控制,歪到了从未出现过的领域。
只要闭上眼,贺铭遥脑中就会出现一个画面——
雾色朦朦胧胧,在一个陌生房间里弥漫开来。
画面最中间,奚苒穿着清凉、表情宁静,乖乖巧巧地坐在房间中间大床上。
贺铭遥本来只在调查邮件上见过周远照片,此刻,却化成了实质,出现在这里、一步一步朝着奚苒靠近。
周远上半身没穿衣服,下半身只穿了休闲短裤。
衣冠不整,一派清凉。
奚苒见到他,却没有露出什么诧异神色,反倒是温柔地笑了笑。
然后,两人毫无廉耻地、乱七八糟地抱成了一团。
虽然听不见声音,却可窥见女人柔媚婉转模样。
……
贺铭遥“唰”一下睁开眼。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昏暗房间,没有奚苒、也没有什么周远。
只有沈从宴那句话,言犹在耳。
“,你能真不介意?”
贺铭遥冷着脸,坐起来。黑暗中,他表情宛如地狱修罗,自深渊而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
看来是没法不介意。
一想到奚苒有可能和别人做什么亲密事,哪怕只是接个吻,都让他压抑不住内心暴戾因子,恨不得立刻就去把人关起来,从此再不能见到别人。
贺铭遥确信,自己能做得到。
拳头松了又紧,再没一丝睡意。
他下床,换了衣服,踩着夜色出门。
时值凌晨。
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只有昏黄路灯,洋洋洒洒地落在来往车辆上,映着月色,为江城这座不夜城增添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