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清楚的武鹏随即跟耿顺等人告别,临走时,武鹏拉着耿天走到一旁,“小耿,咱也不是外人,我私人跟你定点粮食,我家老头子吃你这大米白面吃上好了,你看能不能匀点出来?”
武鹏的话让耿天楞了一下,随即心底一动,“是不是带你来的那个大爷?”
耿天迟疑的询问把武鹏逗乐了,武鹏这才知道合着这傻小子压根就不知道自家老头子是谁,呵呵笑着点头,“是啊,老头子年轻时候一直在建设兵团,回到市里一直念叨吃不到好粮食,要不是这次展销会,老头子还得念叨,从你们哪买完大米当天中午就闷上了,一上口就嚷嚷就是这个味,还一个劲念叨肯定是农家肥,白面也是,晚上蒸的馒头,老头子足足吃了四个大馒头,小耿,不瞒你,我们家老头嘴刁,一辈子不好别的,就是吃的上心,当然,咱该多少钱多少钱。”
武鹏语气中那淡淡的无奈和深深的孺慕之情让耿天露出笑容,在耿天看来,不管这人了解不了解,只要孝顺,本质就不会坏到哪。
没有丝毫犹豫的拉着武鹏走进粮仓,直奔后面,拽出一个大麻袋用力往上一拖,扛在了肩膀,指着贴着右侧墙壁堆放的麻袋,“武哥,自己扛一袋,那是大米。”
说完扛着麻袋快步走出粮仓,麻袋下,显现的有些瘦小的身影让武鹏到了嘴边的感激硬生生咽了回去,这一刻,武鹏有些明白老头子那句,别用利益去衡量双鸭屯的人是什么意思。
收回目光,笑了一下的武鹏顺着耿天指去的方向走去,学着耿天拽出一个麻袋,用力,额,轰的一下武鹏闹个大红脸,看着耿天挺轻松的把麻袋扛到肩上的武鹏没想到不起眼的麻袋竟然如此沉重。
连续两次都没扛起麻袋的武鹏围着麻袋转了两圈,琢磨着用什么原理能把麻袋扛到肩上,噗的一声喷笑当第三次失败时,身后响起喷笑声。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耿天,武鹏老脸一红,自嘲的笑了一下,“看着你扛着挺轻松。”
嘿嘿一笑的耿天摇摇头,“武哥,你是不会使那股劲,其实没多沉。”说完,再次扛起麻袋的耿天招呼武鹏出去。
跟着耿天离开粮仓,没等武鹏说话,放下麻袋的耿天推了一把武鹏,“武哥,走吧,要是拿俺耿天当兄弟看,就别提钱。”
耿天的话让武鹏拿着钱包的手紧了紧,下意识的想了一下耿天是不是有所图,可随即,武鹏在看到耿天、耿顺等人带着真诚的目光时,心底紧了一下。
突然发干的喉咙轻咳一下,深深吸一口气,“行,天儿,哥不跟你客气,啥时候去省城家里看看认认门。”
哎了一声的耿天推了一把武鹏,“武哥,趁着天早赶紧走。路远还有雪,别贪黑。”
恩了一声的武鹏这一次没有迟疑的蹬车,砰的一声闷响,拉下车窗的武鹏冲着车下的耿天、张百利等人摆摆手,“再见。”
直到渐渐缩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武鹏才收回探出车窗的脑袋,关上车窗,靠在了后椅上。
低头看着一直在掌心的钱包,武鹏笑了一下,重新塞回兜里,这里,很好很好。
送走武鹏,拉着张百利、赵国军、乔刚、张百顺四人走进粮仓,坐在地上的麻袋上,从耿顺手中接过钱兜子,拿出两捆没有打封的大钞,抽出六百,塞给赵国军。
赵国军楞了一下,“天儿?”
沉甸甸两捆钱压的赵国军手心一沉,紧锁眉心的乔刚脸上有着疑惑也有着不解,笑了一下的耿天看了看赵国军手中的钱,“国军哥,按照合同,你跟乔哥每人抽走15%,可俺没想到,不上机器不上化肥,咱粮食种的这么辛苦,这一年来,你跟乔哥俩黑天白天的泡在地里,俺看到了,乔哥脚丫子都烂了,咱不说虚的,合同少了。以后你们俩家抽走四成,剩下的是俺的。”
停顿了一下的耿天看向张百利张百顺哥俩,“百利哥,你们的也是,跟乔哥他们一样,抽走四成。”
说完同样拿出两捆钱,这一次,抽出三十张的耿天把剩下的交给了张百利。脸色一沉的张百利呼的一下起身,用力的把耿天塞到手里的钱重新放在耿天手里,“天娃,你啥意思啊?可怜哥还是瞧不起老哥?哥日子是不好,可哥不能占你这便宜,你租地花那老些钱,摊子也铺的这么大,别以为俺们不知道,你还借了外债,租地的钱俺们一份没掏,咋有那么大的脸占这便宜,咱按合同走,该多少就是多少。”
硬邦邦的话让耿天脸色涨红,梗着脖子蹭的一下站起身,“百利哥,你说啥哪,啥叫可怜,俺那些年没在家,要不是你们几个,俺家三老头还不定咋样哪,俺家那几亩地,那年不是你和顺子哥、乔哥帮着抢收,咱屯子,每年第一个收拾完地的不是俺家?俺是可怜吗?那些地,俺一手都没伸,小东胳膊咋折的?不就是抢收的时候摔的吗?你以为你不说俺就不知道了……”
有些哽咽的耿天红着眼没等张百利说话,一个大步窜到乔刚身边,按住乔刚的腿两下就把乔刚脚上的棉鞋拽了下来,烂的已经露出红肉的右脚上涂满了紫药水,巴干后的血肉刺眼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啥?这是啥啊,乔哥脚丫子到现在都不好,当俺不知道哪。”
说心里话,这事在耿天心里装的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老哥哥那个身上没伤?因为地都在山里,也因为多卖点钱,耿天屏蔽了一切能够伤害到农作物的化肥农药,为此,双鸭屯的老少爷们在耿天看不到的地方付出了很多辛苦,农家肥咋运到山上的?果树苗在抬到山里的?是。论坛里的兄弟姐妹没少帮忙,可耿天知道,真正出大头的是这些狠下心的老哥哥老嫂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