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慌手慌脚的耿天啪嗒一下把电话挂断了,扔下紧紧握在掌心中的电话,蹭了下腮帮子,热的有些烫手的脸颊让耿天皱了下眉头。
没太闹明白为啥脸红的耿天挠了挠后脑勺起身离开了房间。而就在耿天打电话借钱时,整个双鸭屯都知道六一生病的事,既生气乔刚、陈娴两口子的外道,又心疼小小的六一这么小就遭这么大的罪。
一个屯子前后院住着,谁家不知道谁家?一个下午,乔刚家就跟开了锅似的,一波波的上人,东家一千,西家五百,多有多拿少有少拿,而最让人意外的是,听到信的刘大梅伺候完老娘孩子,踹着五千块钱就跑到了乔刚家,也不等两口子开口,扔下钱就跑了。
追都没追上的陈娴看着握在掌心里的一沓钱,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仅仅一下午,靠着出大头的耿顺、张百利张百顺和赵国军,屯子里给乔刚凑了六万七千块钱,加上乔刚抬的钱和分的钱,一共是十二万七千,到了晚上,收拾好行李吃好晚饭的耿天踏着月色去了乔刚家。
跟坐在乔刚后面的乔福利、陈娴打声招呼,耿天坐在了不知道待了多久的耿顺身边,也没多说,只是把手里的五万现金和银行卡拿出来,“刚子哥,这有二十三万,你那凑多少?”
完全没想到耿天拿出这么大一笔的乔刚心都哆嗦了,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银行卡,乔刚有种灼烧感,“十二万七。”
干哑的嗓子有着耿天没有察觉到苦涩和堵塞,乔刚不傻,虽然只是一瞬间,可乔刚明白,耿天这是掏底了。
回头看看被乔福利抱在怀里迷迷糊糊的六一,闭了闭眼的乔刚颤抖着手拿起了银行卡,迟疑了一下又把五万现金推给了耿天,“天娃,大头,哥拿着,那些,你拿回去,转年就要下种了。那么多的地跟着,咱不能连种子钱都出不起,咱虽然有合同跟着,可合同上也只是说订咱东西,货到付款,可人家要是不来,咱那就是粮食。”坐在耿天旁边,清晰的感觉到乔刚那份无法出口的感激,心里也不落地的耿顺点点头,毕竟耿天摊子铺的太大,不可能一点底不留,想到这里的耿顺附和的拍了下耿天,“是啊,天儿,那些你收起来,不行,俺出去抬点。”
乔刚的话耿顺的担心让耿天无奈的笑了,想了一下,把上午刚刚收到的五万块放在腿上,问了下明天都谁跟着,想了一下的耿天看向乔刚,“刚子哥,你跟嫂子收拾一下,咱明个就走,咱去县里包车去市里,在从…”
话音还没落下嗡嗡的手机震动从兜里响起,怕惊倒因为难受睡的并不安稳的小六一,掏出电话第一时间接起的耿天,“哎,等下。”
说完跟乔刚打声招呼快步走出房间,站在院子里,昏暗的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让耿天顿了一下,“七哥。”
“天儿,明天几个人过来?”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揉了下耳朵的耿天咳嗽了一下,松缓下因为听到声音而有些毛刺刺的心跳,“百利哥俺俩跟着去,还有刚子哥和嫂子,算上六一,四个大人一个孩子,对了七哥,俺们这边凑了不到三十万,估摸着是不够。”
原本,按照乔刚的意思是,他们两口子去一个,省点费用,可耿顺不同意,孩子小,离开妈不行,而且这么大的手术,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当妈的连孩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陈娴能疯了。
要不是不知道到底要花多少钱,连老爷子都应该跟着,心里有底的顾伟微微的吐气,“行,我知道了,天儿,明个你们不用去市里,老胡给你们出台车,直接送你们进省城,要是家里有人看门,把老爷子带上,我今个下午问了一下,孩子的病…”
停顿了一下的顾伟想到下午打听到的消息,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挺重。”
轻轻的两个字让耿天沉了沉心,半响没有吭声的耿天半天才恩了一声,“七哥,你给提前联系好,咱看看是在省城做手术合适还是去北京。”
挂断电话的耿天在院子里站了半响调整好心情才重新回到屋里,露出笑容的脸上有着清晰可见的喜气,坐在乔刚对面,“刚子哥,顾伟在省城,他给咱找好人了,咱六一过去就能看上病,还有胡县长明个给咱出个车去省城,不用咱自己掏路费,把乔叔带着吧,俺回去让俺爹或是大伯没事来给看看房子,烧烧炕。”
满脸喜悦的耿天满是喜气的声音让被阴云笼罩乔刚一家惊喜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儿、真的?俺六一去了就能看上?”
从乔刚身后探出头的乔福利浑浊的双眼内迸出刺眼的光芒,笑着点点头,“是,乔叔,你跟着去吧,孩子要是真住上院了年都得在医院过,孩子想你,你也想孩子,两头遭罪,正好有车也不用掏路费。”
耿天极力的劝说,乔刚一家因为这个惊喜而没有察觉,可坐在旁边的耿顺却听出了点道道,眼神暗了一下,跟着露出笑容的耿顺附和的劝说着。
看看怀里的小孙子,又看看满脸倦意的乔刚、陈娴,咬了咬牙的乔福利用力点点头。
上车饺子下车面,早晨五点,吃过饺子,乔刚、张百利六人坐上了胡岳阳特意派来的依维柯,在双鸭屯的老少爷们注视下离开了双鸭屯。
直到闪烁的车灯从视线内彻底消失,收回目光的耿顺低垂眼帘挡住了眼底浓浓的担忧,从耿天口中,耿顺隐约的察觉到,六一的病情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