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尽回到这院门口,将马拴在木桩上,对那栋破旧的竹楼产生了一丝怯意。当隔着篱笆条子,看到老族长那老迈的身躯正在辣椒地松土的时候,鼻子突然间发酸。
他相当不明白,这明明只是一款角色游戏,为何他会产生这种情绪,仿佛真是游子归家一般。擦!这游戏做得真tm逼真,小心老子哪天不高兴就卸载了。
他一直觉得这款游戏只能给九十九分,那扣掉的一分就是过于逼真。凡事都得有个度,逼真体验固然是玩家所提倡的,但你不能动不动就让玩家掉眼泪吧!
“哟!你回来了!”
老族长刚刚松完土,正准备去水缸勺水浇地,结果用挂脖子上的汗布擦拭额头冒出的汗水时,就看到站在外面的叶无尽,眉毛当即轻扬,朝他打招呼道。
“族长,看你似乎不是很高兴,不会是想将我这里占为已有了吧?”叶无尽心里一惊,这侵占民宅似乎是这个时代的特色,现在这老族长如此悉心照顾他的辣椒,恐怕是居心叵测。
老族长走到水缸前拿起浮在水面上的瓢,轻蔑地扫了竹楼一眼,不屑地说道:“就你这破楼,谁稀罕!”
“我楼……是不值钱,但……这不是有地嘛!还是宅基地,顶几百亩良田呢!”叶无尽推开那“吱呀”作响的柴门,眼珠子一转,当即指着地争辩道。
“你又胡言乱言,这里要建房哪里没有地的!”老族长睥了他一眼,然后瓢起一勺凉水浇到脚丫上,接着说起一件事:“昨天镇上的衙门派官差过来,说你考上童生了,而且还是案首……”
“怎么没在我门口点鞭炮,他们是不是太敷衍了?”叶无尽注意到地上没有炮纸屑的痕迹,当即就抱怨那些官差的抠门。
“这事是真的啊?”老族长停止搓脚的动作,惊讶地抬起头。
叶无尽蹲身摸了摸辣椒苗,撇了撇嘴道,“你这话多新鲜啊!要不是不能跳着考状元,你现在都得跪我了!”这是一个遗憾,他原本想再风光点的,但是这科举之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要想老族长跪他,秀才恐怕也不行,举人恐怕早差不多了。
“啊?”老族长的嘴角微张,彻底是懵住了。
叶无尽发现辣椒苗没虫没病,知道老族长照顾得很用心,心里有些满意,这才转头望向他又问道:“赏钱给了多少,我双倍还你!”
“这……不用!”老族长的脸微红,默默地继续用瓢取水浇脚,发现这脚似乎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叶无尽现在包袱里装着一大把银子,豪爽地继续说道:“没事!我人傻钱多,你报个数!”
“真不用!……我以为是赵老二开我们龙虎寨的玩笑,我让人将他轰走了!”老族长将瓢放下,怏怏地摸着鼻子将真相说了出来,他将那报喜的官差赶跑了。
叶无尽眨了眨眼睛,良久才消化这条消息,眼睛瞪着他质问道:“将……将报喜的人轰走了?凭什么呀?”这官差来报喜是多长脸的事,自己辛苦去参加科举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涨涨脸,让官差来这里好好的敲锣打鼓?
“你到寨里随便逮个人问问去!”老族长指着外面说道。
“问什么?”叶无尽不解。
“问你考上了童生,而且还是案首,他们信不信!”老族长突然底气十足。
他是从小看着叶无尽长大的,在他被赶出书院更是帮忙去求过情,结果他的先生给了“朽木不可雕也”的评价,那位先生摇头的神态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而守孝这三年,叶无尽翻过几页书都是屈指可数,好像那些书都被他用来做了厕纸。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第一次赴考就考上童生,而且还是案首,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不对呀!阿牛不是先带消息回来了吗?我考县试案首,你们应该有我接着考状元的准备啊!”叶无尽的眉头展开,当即想到了阿牛到县城找他,他有交待阿牛回来大力宣扬的事。
老族长将瓢丢回水缸,看着他冷笑道:“阿牛回来说的话,是不是你教的?”
“他说什么了?”叶无尽疑惑。
“他说你在县里跟仙女住在一间大酒楼里,那位仙女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做的点心比龙肉还好吃,那间仙女对你更是言听计从,你在县里是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虽然有点浮夸,但倒也算是实情!”叶无尽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突然想起了赵明月来,确实可以用仙女来形容。
老族长白痴般望着他道:“你觉得这种骗人的话,我们会信?”
……
午后的阳光散落在一栋旧竹楼上,那门外的木梯印记着岁月侵蚀的痕迹,门前阳台的地板出现了好几处缝隙,此时一个身穿着青衫的书生正躺在那张旧竹椅上,懒暖暖地晒着太阳。
他很享受在自家竹楼中的这一份宁静,头上是没有一丝污染的蓝天,还惊奇地看到天空有一群排成“八”字的雁子。这里的纯洁与宁静,哪怕是在古寨也无法体验得到。
虽然回来没有被大家跪道相迎,他心里有些失望,但是老族长还是挺够意思的。只说晚饭到他家享用就离开了,不知他是回家杀猪还是杀牛来款待自己这个新晋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