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朱朝纺织最发达的地方是江浙,只是这个时代的染布业都是珍藏工艺,根本就没法流传。
叶无尽打算是亲自操刀染布,这种手艺在现代世界根本就不算秘密,连染色的处方他上网都能轻易地弄到了几份。他也不打算染得惊天地泣鬼神,只需要比这西南省持平即可。
这段时间,寨里像是过节一般。
胡巴绝对是打猎的顶级好手,这弄野猪跟打兔子似的,隔三差五就能弄来一只。而山羊、野鸡和兔子几乎是天天有。当然,他其实不是一个人在狩猎,好几次都遇到他的帮手,而且经常换面庞。
从老族长那里得知,叶无尽接触的应该是一支逃进大山的村民,人数说不定有好几十号人。这里背靠着大山,附近一些不堪税负的村民逃往大山深处,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叶无尽不管胡巴是几个人在帮他们弄猎物,反而大家只是一个交易,互惠互利。胡巴从他这里获得生活物资,而他得到猎物分给寨里的人吃,仅此而已。
天天从山中带回猎物,这帮工人也是吃得大呼过瘾,老族长说这日子简直就在造孽,在他看来日子过成这样就是造孽。每次弄到野猪,都会叫上寨里的所有人,从镇上拉回酒,大家再度欢天喜地地吃喝起来。
仅是小半个月,一座简易的染布坊就耸立在晒谷场旁边。
既然是要染布,自然是需要布料,经过二婶等人的赶工,终于是赶出了两匹素绸。这两匹素绸看似不多,但已经算是难得的了,可不能跟现代的工艺相比。
从蚕茧到素绸,其实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
首先是煮茧,这让蚕茧的丝胶膨胀,然后方便抽丝;其次是抽丝,一颗蚕茧的丝长能达到一千米;然后是脱胶,需要再用辅料去煮,去掉胶质;最后晒干才开始纺织。
而纺织才是最耗时的流程,制造一匹素织丝绸至少需要两个熟练工人,工作五天。
在五月初的这一天,叶无尽要染布了。
他事先找来了紫甘蓝,挤压成黑紫色色汁液,把纸放进去,后晒干。许多植物的花、果、茎、叶中都含有色素,这些色素在酸性溶液或碱性溶液里显示不同的颜色,这就是ph试纸的原理。
丝绸的染色工艺最重要的是酸碱性的掌握,然后是温度的控制,只有将这两项控制得好了,再加上染布的技巧,并不需要太过于复杂的东西,色牢度就能达到2-3级。
在温度问题上,作为现代人的优势就呈现出来了。像是染布在某个时间段控制是50摄氏度,这在古代根本就没有这么深的温度概念,师徒间这个问题甚至都不能说得清楚,毕竟每个人对50摄氏度的体验是不同了。
叶无尽则完全不同了,50度跟51度的水温,他都可以慢慢地在现实中用温度计去进行体验和区分,这大大地降低了温度的误差。
当然,除了酸碱性和温度外,则是要一点染色的方法。
若是采用两种不同的染料的时候,会显出第三种颜色来,这时就要注意了。由于颜色的遮盖作用以及染料、媒染剂化学成分的相互作用,不同染料套染也是有规律地进行的。
《淮南子说山训》曾经记载:“染者先青而后黑则可,先黑而后青则不可。”,而又有古书记载:“青黄为绿,今以藤黄合靛青即为苦绿”,这就是运用到了三色原理。
以青黄为绿为例,这其实是很复杂的,采用不同的染料,则会得到不同的绿色。而染色的先后很是重要,如黄檗中所含小檗碱是碱性染料,如果和其他染料相混,就要产生沉淀而失去染色效果;如果先用黄檗染,那其他染料也无法再染。
叶无尽按着从网上学来的知识,在确定染布池没问题之后,就让人将素绸放进染池中,开始掌握酸碱性和温度。在寨里一共挑选了五个人,而他成为了五人的工头,不断指挥大家控制架柴添火,添加染料,搅拌布料。
从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几个人的人生追求来了,阿牛跟二工人听着指挥埋头干活,而阿武在空闲时会稍微注意了一下流程,叶二虎则是有不懂就笑呵呵地向请教叶无尽,一张二皮子脸。
没过多会,那架起的竹架子就挂起了两条长长的布匹,在太阳底下晒着,大家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对于叶无尽能否成功染布,寨里的人是复杂的。一方面叶无尽考取了童生,无疑是整个寨子最聪明的人。但另一方面,青叶镇的大青叶虽然是染料的原材料,但整个青水县都没有人能弄明白染布这种高深的学问。
陈村,陈府。
赵管家刚收完蚕茧回来,又是小小地捞了一笔,脸色显得红润。这在陈府他是个家奴,但出到外面他就是爷,这蚕茧没有人跟陈府竞争,他几乎是想多少收就多少收。
哪怕是将附近的村民都得罪光了,那又如何,还不是要老老实实地贱卖给他。
至于陈府这边,根本不会过问这种事,他只要稳定地将蚕茧运回来,而且收取的价格又不高,不可能有人查他做账的事情。除非突然收不上蚕茧了,这种事才有可能会暴露,但他怎么可能收不上蚕茧呢?
“赵管家,你回来了!”
一个家丁正在扫地的家丁看着他进来,当即恭敬地向他打招呼。
赵管家轻轻地点了点头,站在那里打量了一下前院的布局,突然指着旁边的一个盆栽让人来移走。这老爷马上就要回来了,而他是信道教的,这桂花的香气过于浓郁,会犯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