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尽望着左边空荡荡的监牢,心里生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先不论周员外纵火烧掉神马酒楼的事能不能洗清,他都要好好地审理一番这个重大嫌疑人,但如今周员外却已经顺利出狱。
在这一刻,他决定好好地调查这起案件,将那周员外揪回来再好好地审问。
老主薄从他口气听到不满,顺着他的手指望向空荡荡的牢房,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闪过惶恐与疑惑。倒不知是因为不知这个牢房关着何人而困惑,还是纯粹担忧县尊隐藏中的怒火。
旁边的狱卒闻言,急忙跪地道:“小的该死!这位周员外在昨夜已经是畏罪自杀了!”
死了?
叶无尽微微愣了一下,低头望着跪下的狱卒,心头的火气顿时浇灭大半。他看着这牢房已经空了,本以为是谁将周员外放了出去,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人都是很奇怪的动物,方才还想着如何给周员外找些不痛快,这时却突然同情起周员外来了。若不是被放出来,而是死于这狱中,这周员外很可能是事情的受害者。
脑海闪过了昨天周员外求饶的画面,让到他眉头微微地皱起,心里涌起一个猜测,这起案件可能存在着一些蹊跷。
虽然周员外的嫌疑最大,甚至叶无尽看到神马酒楼的废墟时,脑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员外。但如今周员外畏罪自杀,反倒让叶无尽有了新的判断,纵火者可能真另有其人。
叶无尽朝地上的狱卒冷哼一声,大步向着外面走去,发现青水县这潭水很深。只是他倒没有丝毫的畏惧,他决定马上就展开调查,将这个案件弄清,给赵明月还一个公道。
老主薄若有深意地望了望跪着的狱卒,然后快步跟上了上去。只是他不知县尊是为狱卒的失职而生气,还是因为在上任当天却有人死掉而感到晦气。
从阴森的县狱出来,外面阳光将门外照得很是敞亮,似乎藏不得一丝污秽的东西。
“帮我叫朱有才过来!”叶无尽跟着老主薄作别,他直接大步走回了签押房。正常而言,他需要先理清县衙的人事,筛选出几个能吏,但如今他却管不得这般了,结果马上就着手办案。
朱有才很快就赶了过来,虽然知道可能会被叶无尽重用,但是真的发生时,他还是压抑不住心里头的狂喜。从一个编外人员,一步迈入县衙的核心,如何不让他欣喜若狂。
不过他知道这段时间都会是一个考察期,很是尽责地忙碌着,办好叶无尽吩咐的每一件事。其实事情倒难不倒他,这些年以来,真正干活的还是他们这些编外人员。
签押房分为两部分,内间是办公,外间则是接待。
叶无尽坐着摆放着文房四宝的桌前,要了周员外的卷宗,查看了这起纵火案的前因后果,倒是让他微微泄了点火气。在这起纵火案中,似乎不像真是冤枉周员外,这里竟然还有人证和物证。
看到此,他的眉头微微蹙起,这纵火行凶案既然已经定了罪,而且确实是烧死了人,那如果他没有真凭实据,还真不宜再将人再揪到大堂中提审了。
一团怒火是刚刚燃起,但面临着现实情况时,却又不得不默默地熄去。
叶无尽在签押房办公时,二个年轻人正在后宅忙碌着。跟着那些前呼后拥的官员不同,叶无尽这次随从仅带了阿三,不要说暖被窝的美妾,身边连个丫环都没有。
“这个宅子真大,你以前来过这里吗?”阿武正帮忙打扫着房间,擦着桌子跟着阿三微微感慨道。虽然有人显然是帮忙打扫过,但有不少地方还残留着灰尘,需要他们仔细打扫。
“没有!不能说我了,就是肖老爷,这里也不是随便能进的?”阿三铺着被褥,微笑着回答道。
“嘻嘻……我现在就可以随便进!”阿武趾高气扬地走床前,很是得意地拍了拍别在腰间的钥匙。
阿三整理好被褥,抬头望着那串钥匙笑道:“知道你现在威风了!”
“说到威风,这自然是无尽!刚才你可看见了,那么多大人物和官差,都得乖乖地向无尽跪着,这才是真正的厉害人物。”阿武伸竖起大拇指,一本正经地说着,恐怕这事会成为他日后的谈资。
阿三将罗账放下,防止蚊虫飞进里面,平淡而又不无钦佩道:“这点算什么?你是不知道,叶无尽在京城成为状元的时候,那时是多风光,在长安街御街夸官,整个京城都在传唱无尽的名字!”
“嘻嘻……你再跟我说说,你跟无尽到京城都看到什么嘛!”阿武眼睛当即发亮,脸上露着讨好地哀求道。
“能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了!但有些不能说的,这事你就别问了,你只要记住一点,以后要认真做事,无尽是能带领我们寨子走向兴盛的人。”阿武的口气极紧,然后又是认真地叮嘱道。
“我明白!”阿武收起那颗八卦的心思,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是八卦地道:“那个周员外死得真蹊跷,看着无尽的意思,是想将这事调查清楚了?”
“我听说这事已经结案了,恐怕不会再继续下去!”阿三坐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警惕地望了望外面一眼才压着声音回答道。
“要不我们打个赌?”阿武坐在桌子对面,露出了满口白牙。
“不赌!”阿三将杯子放下,断然拒绝,不过还是给阿武倒了一杯茶打听道:“你怎么会这么有信心?”
“嘻嘻!我当然有信心!”阿武端起茶杯,得意地打量着他,发现阿三也不是全然知道叶无尽的事,心里显得极是痛快,慢悠悠地喝着略带苦涩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