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他们玩了很多次,直到夜空升起月亮,太阳光完全消失才停止。

卢卡斯疲累地靠在土坡上,脸上有一种近似幸福的微笑。他身边是意犹未尽的赫伦。两人并肩坐在地上,头顶洁白的月亮。

“这些拱门是哪来的?”赫伦静下心来,才想起要问。

“我去了街上,碰到剧团在街头表演。他们在演花神芙洛拉诞生的故事。我和他们作了个交易,把他们用完的道具给搬过来了。就是固定拱门时费些功夫,我用了很多胶和长钉。不过……应该庆幸这只是土坡,而不是坚硬的石坡。”

“交易?!什么交易?”

卢卡斯拎起奴隶装束的前襟,狡黠地微笑:“我把您给我穿的丝袍给典当了。”

赫伦呆愣住,故作生气地说:“私自典当主人的财物,罚你今晚不准吃饭。”

“好好好……”卢卡斯笑出声来,“我甘愿受罚。”

他休息一会儿,背起赫伦回到居屋。太阳西落,他的主人该吃晚餐了。

奴隶们已备好丰盛的餐食。油亮的小香肠作开胃小食,用茴香煎制的薄饼,橄榄油滋烤的鳕鱼。鱼酱成坨装在银盘里,麦片粥洒有什锦蔬菜,倒在杯中的葡萄酒还能用来蘸面包。

卢卡斯扶着赫伦坐下。汗水使他的脸湿乎乎的,在烛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他把流淌到下巴的汗滴一擦,就要转身离开。

“喂。”赫伦叫住他。一把拉开旁边的椅子,手指轻扣了扣椅背,“坐下来和我一起吃,算我赏你的。”

周围的奴隶们不可置信地愣住,卢卡斯感到全身的血直往头上涌。

第9章 冤家登场

自这顿受宠若惊的晚餐后,卢卡斯一如既往地生活。他仍遵循本分地站着或蹲着吃主人的剩饭,和其他奴隶一样。

与主人共食的殊荣如昙花一现,似乎没给他带来任何改变。就这么清清淡淡地过去了。

玫瑰园的生活没有持续很长。赫伦脚伤痊愈后,两人便乘马车回到家。这次,他们没有做多余的停留。

风尘仆仆地走进中庭,赫伦从天井里掬一捧冷水洗把脸。

他的眼睛因碰触生水而酸涩地乱眨,难受中瞥见范妮跑到眼前,双手捧住自己的湿脸。

“赫弥亚!”范妮担忧地摇晃他的脑袋,“我听说你差点被杀了!天啊……”

赫伦被摇得头昏脑涨。他扯下她的手,安抚道:“哦母亲,我还没死呢……”

范妮急切地满脸涨红。这是不太自然的红润,像苍白的脸抹一层红脂粉似的,额前的黑曜石也歪向一边。

“赫弥亚……你知道我不能再失去一个波利奥了……”

赫伦替她把黑宝石挪正,后退一步,像只袋鼠似的蹦跳一圈,冲她伸出胳膊:“您瞧,我的胳膊还好好地连在肩膀上,腿还能乱跳!”

“噢,我的小赫弥亚……”范妮被他刻意的滑稽逗笑了。

“是我的奴隶救了我。”赫伦指了指身后的卢卡斯,“他是个勇敢忠诚的角斗士。”

范妮眸色一变,飞快地瞟了卢卡斯一眼。

“母亲,我想问您一件事。”赫伦没注意到她轻微的异常,“您知道父亲曾经有过一枚红印戒吗?还有一只小金盒?”

“我可不知道他有什么金盒。不过红印戒……”范妮脸色难看起来,“普林尼以前戴过很长时间。但他说……他把戒指送给他最爱的人了,才换戴了黑印戒。”

“最爱的人?!可他那个时候已经和您结婚了!连我都出生了!”

“我和他是政治联姻,赫弥亚。”范妮有些忧伤,“我可管不住他的心。”

“可您爱他不是吗?”赫伦神情复杂。

范妮的眉头颤动两下,消极地沉默下去。

赫伦继续问道:“那……他最爱的人是谁?”

“是他的堂姐,这是普林尼亲口告诉我的。”范妮说,“可她在我认识普林尼之前就死了。我也很奇怪,他是怎么把印戒送给一个死人的。”

“堂姐?那她也姓波利奥了?”

“是的。她还没结婚就死了,葬在波利奥的家坟里。”

“她叫什么名字?”

“克奥佩拉。”

一切仍是疑点重重。

赫伦不得不猜想,红戒在克奥佩拉的坟墓里。普林尼是波利奥的家主,他有权利掘开祖坟。可外姓的布鲁图斯又是怎样得到红戒的呢?难道父亲最爱的不是克奥佩拉?难道他把红戒送给他相好的寡妇?倘若如此,为什么布鲁图斯现在不来讨要家产、要等到半年后呢?

范妮身体孱弱,她经历激动和伤感,很快就面色泛青了。

弗利缇娜用薄荷水为她擦脸和手,扶着她慢慢走回屋里。

这时,辘辘车轮停在门前,有几个奴隶从马车里搬出几只巨大的鸟笼。

他们将鸟笼拎到中庭,堆垛得十分整齐。稚嫩的鸣叫宛如沸腾开水的热雾,迅速充盈整个庭院。

“主人,您订的仔鸽到了。”奴隶恭顺地说,“这些都是刚出生的幼崽。”

赫伦当然记得这些鸽子。当年为了圈养信鸽,他可没少费心费力。只是他并不擅长养鸽,或者这些鸽子太无情无义。它们刚刚会飞,就被天空勾走了,一个也不剩。

“退了。”赫伦瞥一眼说。“懒得养这些叽叽喳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