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
周硕沉默了下来,各种各样的念头纷至沓来。
说实话,他对于“权力”一直是很敬畏的,尤其是在中国,“权力”的影响可以说是无处不在。
从最开始他蜷缩在小小的绣城,后来在帝都,在渤海省,在每一个项目上。面对的不论是绣城的区长、市长、省科委主任、省委书记,甚至是胡老和宋老,他始终都在小心翼翼的求得他们得支持。
只有这一次,他开始肆无忌惮得使用自己的力量。他亲手断送了何夕的仕途,他可以说是一手安排了进京抢人的戏码。
他纠结起了四个封疆大吏,他获得了科学院和工程院的全力支持。
在这场较量里,他已经投下了太多的筹码,他已经不想满足于继续蛰伏在“权力”的阴影之下。
周硕咬了咬牙,狠声道:“我不知道郎主任对事情有多少了解,但泛翰集团作为中国企业,被美国国会颁布禁令封杀。这个公道国家不管,我们想自己管,最后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郎主任,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心寒?”
郎主任一时语塞,微微皱起了眉头。周硕的强硬超乎他的想象,看来不仅要抓住白兰雄不放,甚至之前在新闻局和北美司吃的亏也要讨回来?
“周总,你这是在对自己不负责任。”
郎主任似乎有些不悦,周硕的这个要求,似乎真的是在对组织进行挑衅。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之前认为周硕最多不过想报复金主任,谁知道他竟然想动新闻局和北美司!这两个机关的级别虽然不高。不过是司局级,但这毕竟是组织的机构。
工作方式有些粗糙。或者为自家机构争取权利,这对郎主任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若按照周硕的这个说法,恐怕对这两个机构,接下来就将会是一次大清洗。
新闻局很可能将会失去自己对新闻的权威地位,北美司甚至整个机构都要面临外.交.部.的调整。
这对郎主任来说,对整个官僚系统的既得利益者们来说,都是一个挑衅。毕竟,金主任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自己家孩子自己可以打。别人你凭什么碰一下?
如果是因为内部权力分配、改革、较量等原因,死掉十个金主任、新闻局或者北美司都没关系。
要是因为周硕,这就不合适了。
但是站在周硕的角度来说,却不可能这样想。他咬咬牙,强硬道:“不,我这是在对国家负责。”
“郎主任,你应该知道,泛翰集团为什么会被美国国会封杀。其实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泛翰集团在美国上市。或者我本人改个美国国籍,美国人分分钟撤掉这条禁令。但我是一个中国人,我选择了一条最困难的道路。我不求现在还不够强大的国家给我多少帮助,但是……”
“但是有些人。他不能拖我的后腿!无法给我帮助和保护,起码可以站在旁边冷眼旁观。仅仅因为我冒犯了一点他们的权威,就把我视若寇仇。如果你是我,你咽得下这口气吗?如果我们的公务员里有这样的人。未来谁还会相信政府?”
郎主任再一次的沉默了。
权力是傲慢的,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听过一个叫做马千瞩的工业党说过。国家不需要普通人的支持。也不在乎他们的反对,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供应gdp数字。
他并不太认同这句话,平日里也对这种不太正面的论调嗤之以鼻。但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候,真正面临选择,他审视内心的时候才会发现。
不论这句话是否是真理,但它将权力的傲慢展露无遗。抛开它的赤果和血淋淋不提,起码确实迎合了不少当权者的自大心态。
周硕的这一席话,将这一切摆上了桌面。美国不是天堂,周硕不去美国上市,不改美国国籍,也不仅仅是爱国情怀作祟,当然有现实考虑。
美国政府也许不会对泛翰集团有什么兴趣,但华尔街的资本家们却早已磨刀霍霍。而如果周硕变更国籍,想必美国国家部门也非常有兴趣与他合作。更何况,泛翰集团的一切根基都在中国,改换门庭的代价实在太大了。没必要去抱美帝那艘快沉的船,而放弃中国这颗大树。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当权者真的将泛翰集团当自己人。
郎主任想了又想,三思而言道:“周总说的话有道理,国家之前对泛翰集团的态度,确实有些令人寒心。但国家也有国家的难处,有这么一句话,我想周总一定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