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1 / 2)

“以前羊皇后只是中山王妃时,他们还能装聋装瞎,现在都封赵国皇后了,装不了瞎子,所以两国建交,会卡在羊皇后这里。”

王悦问父亲,“羊皇后要如何做,赵国和大晋才能建交?”

王导想了想,“赵国和大晋要建交,仅仅把怀愍二帝的梓宫送还还不够,得把羊皇后还给大晋才能坐下来谈。”

王悦不想听下去了,拂袖而去。

王导被儿子晾在书房,愣了一会,腹中轰鸣,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晚饭,回到席间,儿子们都走了,夫人曹淑一个人吃整桌,自斟自饮,眉飞色舞,开心的不得了,她喝得半醉了,举着酒杯对身边的空气举杯,“谁能想到你又当了皇后?刘曜此人,宁负天下,也不会负你,我为你高兴啊,我们三个好朋友,唯有你嫁给了相爱的人,来,干杯。”

王导听了,默默坐下,举筷吃饭,任凭妻子在身边胡言乱语。

王悦乘船去了娄湖,清河在娄湖开了烧制陶器的窑厂,江南多水,有水力驱动的水车,哗啦啦的响,水车牵引着一块圆形的石盘自动旋转着,清河团了泥土,放在旋转的石盘上,用拇指在湿泥中掏了个洞,做出一个容器的雏形,双手轻轻搁在陶泥的外头,借着石盘旋转之力摩擦,将容器扯得越来越高,外表也越来越平滑。

王羲之在另一个石盘上做一个杯子,脸上都是喷溅着泥水,见到王悦来了,他赶紧站起来,给大堂哥行礼,“大哥回来了!”

王悦顺手把郗鉴之女郗璇给的一串银铃铛给他,“拿去玩,我有话和公主说。”

王羲之就这样被一串银铃打发走了,清河洗干净了泥手,王悦一去一返快三个月了,她很是想念,她从不吝啬表达情感,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第153章 火力全开

王悦把羊献容送给女儿的礼物都带来了,好几个箱子装的满满当当,甚至一开箱,东西就从里面“溢”出来,滚落在地。

清河不要人帮忙,就坐在席上,一件件的往外拿,每一件都仔细看过了,分门别类放好,王悦看着她开心的像个收到礼物的小姑娘,没有打扰她,等她全部取出来了,才告诉她羊献容再度封皇后,以及她有了一个同母异父弟弟的事情。

“这样啊,刘曜是个有担当的人。”清河先是一滞,而后不自然的摸了摸羊献容送给她的一双木屐,“母亲再次生育,以后除了潘美人,还有……儿子陪她,她在长安应该不会寂寞了。”

嘴上这么说,得知有个二胎弟弟,清河自我安慰,虽然母亲有了其他的孩子,她还是惦记我的,送了我这么礼物。

王悦从后面抱住她,把木屐放到一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你好,她就好。你还有我。”

清河滑下身来,枕着王悦的腿,他的双目粲粲如星,清河伸手摸着他的眼睛,“我想当你的眼睛,这样我就能亲眼看到母亲了。”

清河摸着他的脸,夜里灯火晦暗,看着看着,居然真从王悦的脸上找到了羊献容的影子。

王悦附身下去吻她。

一吻解千愁。

没有什么忧愁是王悦出/卖色/相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么再吻一次。

次日,台城早朝,太子司马绍递上赵国皇帝刘曜表示想和大晋建交的国书,以及当今赵国皇后就是大晋的羊慧皇后时,这一下子就像往烧热的油锅里加了一瓢水,瞬间炸锅了。

有人痛哭,有人叫骂,纷纷扬扬。

王悦站在太子身侧,冷冷的看着朝中大臣们的表现,果然还是父亲王导厉害。朝中的大概意见基本上都是父亲所猜测的那样,没有人反省个人在永嘉之乱里只顾自己逃跑,根本不管弘训宫里守寡的羊慧皇后死活的事实,纷纷出言责骂羊献容为什么不去死,以身殉国,失去贞洁,委身刘曜。

“……羊慧皇后若还有半点廉耻之心,就不该接受刘曜册封她为皇后!”

“一女岂能二嫁,一个皇后怎可当两国的皇后!”

“刘曜灭我大晋,毁我都城洛阳,血海深仇,她若还有半点大晋皇后的尊严,就该效仿当年西施,潜伏在赵王皇宫,以伴君的名义迷惑刘曜,搞垮赵国,等我大晋挥师北上复国!”

既然说起西施,立刻有大臣想起貂蝉。

“对!既然落于刘曜之手,无奈奈何,必须委身于他,那就学貂蝉忍辱负重,以美色挑拨董卓吕布父子互相残杀。

“你们不要天真在这里想入非非,已经不可能了!羊慧皇后已经为刘曜生下一个儿子,才满月就封了太子。她为匈奴人生儿子,不配再当我们大晋的皇后,请皇上废了羊慧皇后,将她的名字从宗谱和史书里抹去!”

“臣附议!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尤其是儿子,就是以儿子为重,国为轻,给匈奴人生儿子的女人,不配再当我们大晋的皇后。”

“臣附议!”

“臣附议!”

群臣吵得纷纷扬扬,到最后居然达成统一,把矛头直指羊献容,对羊献容口诛笔伐,对她的怨恨甚至超过了对刘曜的恨。

虽然王悦预料此事不容乐观,但是亲眼见到台城这些大臣的丑态,把污水往毫无反抗之力的羊献容身上泼,他还是太低估了人性的丑恶和底线。

为了面子,就可以把羊献容推出去,献祭她的身体和灵魂。

有那么一瞬间,王悦脑子里涌进去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大晋国就是该亡!这样的国家,还念它作甚!

为什么偏偏活下来的是这些人?为什么路边的一具具白骨不是他们?

再后来,甚至有人呼吁废了清河,“……临海公主乃是羊氏所生,母亲不配为后,女儿也不配为大

晋公主。”

“臣附议!”

“臣附议!”

太子司马绍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大声斥责这些呼吁废公主的大臣,“我是大晋太子,我的生母荀氏被逐出宫廷后,一度改嫁。按照你们的意思,临海公主因母亲再嫁而不配当公主,那么我这个太子是不是也要被废黜?”

此言一出,众臣都不敢出声了。

太兴帝把火引到王悦身上,把难题抛给他,“世子是副史,又是东宫太子友,以及王丞相的嫡长子,你的意见如何?”

今天的早朝在王悦意料之中,但是把羊献容践踏成这样,非要踩到泥土里再跺几脚,实在出乎意料。

王悦环视一圈,说道:“如果不是看着各位穿着官袍,拿着笏板,我还以为各位在街头相骂。各位,这里是台城,我们要商议的是国家大事,各位却在讨论一个女人的贞节。大晋那条律法写着寡妇不能改嫁,你指出来我看看?”

管着律法的御史中丞、侍中刘隗站出来说道:“羊氏改嫁刘曜之时,尚未守满三年孝期,戴孝出嫁,对前夫不义,这样不贞不节不义的寡妇,在我大晋,要判打板子,还要判再婚无效,遣归娘家,严加管教。”

刘隗是太兴帝的心腹,用来制衡王导的急先锋,是王导的政敌,他是御史中臣,负责监督文武百官,最擅长的就是弹劾,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士族都被他弹劾过,其中就包括王导的侄儿王含,连琅琊王氏他也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