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人声喧嚣,多半是他已经从秦王那儿回来了,正在用饭,小孩儿虽然很乖,但是毕竟是个王子,该任性的时候还是会大声的斥责几个人,她自己听了一会儿,发现他基本是在阻止侍女进他的寝室内。
她轻轻一笑。
以前老头儿带着雁鸣来安利她进墨门时,她虽然不屑一顾,但还是把他们当成自己专属的奇遇藏得严严实实。她在福利院里年纪算大的,但依旧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可就在他们发掘自己,开始拐自己的那段时间,她的演技却突飞猛进,每天想着法儿的溜号去找他们玩,有谁跟着或者问起就打幌子,誓死不透露半点口风,仿佛这俩活生生的大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勾搭了去。
所以她懂,她都懂。
成蟜出生优渥,看起来衣食无忧,可他的父亲为了讨好华阳夫人,硬是将自己的名字从嬴异人改到嬴子楚,去见华阳夫人的时候总穿她母国楚国的服饰,俨然把自己当成一个楚国人的儿子,而不是一个秦国人的父亲;而他的母亲韩夫人更是以夫为天,以前地位还稳固尚可,现在却成日围着嬴子楚转,唯恐他忘了还有自己这对母子,成蟜好好一个秦王曾孙,硬是成了一颗小白菜,小小年纪还从老大变成了老二,心理落差有没有不知道,地位落差是肯定感受到的。
世态炎凉,他小小年纪也已经尝得差不多了。
这样一个孩子,把她当成专属的奇遇一样珍藏,简直太正常。
第一次接触到他,她就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也就顺其自然融入其中,就当几日游,还有正太陪,不亦乐乎。
可当这个正太开始把她当成主心骨,动辄要见人,不高兴要找她,高兴了还要找她,看见她就笑,看她走就哭,黏得像520时,她却反而淡下来了,甚至隐隐有点疏远。
演技太好也是一种负担,大概是时候抽身而退了,她就算要玩弄,也玩弄些器大活好的渣男呀,玩弄六岁的小孩子是怎么回事?
她摸进去,从成蟜的毛皮枕头下,拿出一段绷带。
她是从来不会在任何地方留下痕迹的,这段绷带确实她之前用剩下的,受伤时卷了卷放在一边,小孩儿当时偷摸着就扫棉被里了,以为她没看到,也不知道他藏着做什么,不过现在,是该物归原主了。
刚收好,成蟜就进来了,还快速的赶了侍女关了门,乐颠颠的跑了进来。
“鹤唳,鹤唳。”他轻声喊,“你在,你在,我看到你了。”
她微笑,一收露在外面的衣摆,翻身出去,躲在窗下。
成蟜果然追了过来,他往外张望着,又轻喊了两声,自然无人回应,他失望的关上窗回去,脱鞋声,上’床声,过了一会儿,一阵骚动传来,他在床上摸索了许久,发出着急的气声。
“在哪里……在哪里……”
许久,终于失望的他不再动弹,只有隐隐的啜泣声从窗里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重新码的一章
本来想形容这一代秦王英明神武出手把嬴政包养了其他人急的跳脚的
后来一看时间表卧日大爷差不多该去了应该没这精力了
只能苦逼重写
这就睡,我要调时差了
☆、昭襄王崩
秦王一病不起,眼看着大概是要不行了。
这个节骨眼上,四方风动,谁都不愿落下,吕不韦都没这闲心去管嬴政了,要论投资,他还是嬴子楚的大股东,首先得保证人家的远大前程才行。
鹤唳一面要和杭朝义联系,一面觉得肖一凡可能会被立春钻空子,一个人啪嗒啪嗒跑不过来,有些发愁,有时候烦躁起来,真想摸过去跟立春打一场,打死了了事,打不死也要弄得比自己还残!
幸而吕不韦的住处离王宫并不远,她打听了嬴子楚在春夫人处休养,便跑出去找杭朝义。
杭朝义竟然不在。
她百无聊赖的在吕府里晃了许久,才终于与一脸不安的杭朝义遇到,瞧见她,他大松了一口气:“你可算来了!”
“你居然跑出去玩!”鹤唳叉腰指责,“人家都没出去玩!”
杭朝义擦汗:“我还不是为了任务!”
“什么任务?!你任务有我多吗?”
“我得找你啊,吕不韦让的。”
“人家不是会自己站在这的吗?!”
“那我至少得假装在找你啊!”
“……”鹤唳提气,继续叉腰指责,“你意思意思就行了,干嘛跑出去啊,多浪费时间知道吗?!”
“行行行。”杭朝义认了,“我的错我的错,凡凡还好吗?”
“不好!这儿,到这儿,那么长一道口子,哗啦啦流血,胸都红了!”鹤唳比划着,比心,“好心痛!”
“……”杭朝义嘴唇发白,他是真心痛,“那现在我找着你了,接着怎么办?”
“带我去见吕不韦,我要快点把立春干掉,嗨呀,好气啊,那个坏人!”
“还有吗?就这样?我,我怎么介绍你?”
“我叫什么?”
“鹤唳。”
“那好咯。”
“不行!”他大叫,“你是要搞刺杀的,万一被记载了……不会闯大祸吗?”
“你是不是傻?”鹤唳顶他的头,“史官连当今圣上的孙子的小妾被杀都管啊?”